号角声起,战火燎原。大周战旗飘扬,浩浩荡荡踏上靖国国土。 大周十七皇子继承帝权,新帝登基数月,首道圣旨就是派宁亲王征服靖国,扩大大周版图。消息传到靖国,城内人心惶惶,百姓坐不安睡不沉,就怕睁眼就会看见他国而来的火光。 靖国并非什么大国,与大周对抗,不必打也料得是必败的战争。大周先皇一直侵略邻近国家,攻打靖国是意料中事。本以为新帝登基,事情会有转机,可新帝一心遵守先皇意愿,此仗非打不可,而且非胜不可。他指派宁亲王亲自领兵讨伐,可谓是下狠了心。宁亲王是大周的左右臂,传闻所踏之处了无生机,万物凋谢。各国光听见宁亲王的名号,就已输掉一半士气。 靖国国君仁慈,提议不战而降,保百姓平安,不必血染城墙。奈何众臣反对,认为此举懦弱,有损靖国名声,即便只有一成把握,也该力保家园。 靖国距离大周国土说远不远,骑马大概七八天就能到达。据探子回报,大周经已发兵,不用几天就会到达靖国边境。军队严阵以待,牢牢守着边境,希望能多挣点时间,让城中的家人能及时逃离。他们以生命保护生命,发誓绝对不放下手中利刃。 靖国宫中乱成一团,宫女太监纷纷逃命,宫殿内内外外围了好几层侍卫。有些胆小怕事的臣子连夜逃亡,早已逃到深山躲避去。 “公主殿下该走了,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翠儿拽着有宁的手臂道。 有宁执拗地伫在原地,抱着长剑不肯顺从。 “大王说了,要奴婢们带着各位公主离开,一路上由侍卫保护。大王心疼公主,公主别让大王担心呀!” “王兄王弟呢” “早已随军出征了,公主您是知道的。” 翠儿说。 “百姓呢?都逃了吗?” “听说已经逃了一大半了,剩下来的不是逃不了,就是不想逃。” “只要还有一个百姓留在城中,我都不会走。” 有宁坚定道,解开衣带就要换上卫甲。 她的兄弟在外拼死保卫国家,身为王室一员,怎可离弃百姓而去,苟且偷生。百姓尚且对靖国有不舍之心,更何况她一个公主。既尝过百姓没有的荣华富贵,怎能还贪生怕死,自保安逸。 翠儿从小跟着有宁,她的性子翠儿再清楚不过,她说了不走,就是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公主,奴婢求您了,您快逃吧!大周士兵凶残,您不走,落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求您了!” 翠儿跪在地上磕头,催促她离去。 有宁带上头盔,“我要和父王、王兄王弟、靖国士兵共进退。” 她看着旁边的守卫,“你把翠儿带上。” 侍卫交换着眼神,有些犹豫。 “还等什么,我的话都听不懂了么!” 有宁道。 “诺!” 侍卫颔首,上前就要把翠儿带走,可是她将侍卫推开,跪爬道有宁的脚边。 “您不走,翠儿也不走!” 有宁俯身,“你这样何必呢。” “翠儿不怕死,公主要守着靖国,奴婢也一同守着!” 保护着有宁的侍卫也一同跪了下来,“属下皆有同感。” 有宁瞧着他们心意已决,也因他们的忠心动容,“好!靖国儿女勇敢,我们一同守护国家!” 马蹄声洪亮,秦墨领着十万大军进攻靖国。 秦墨策着汗血宝马,举剑前进。 两军交锋,城前守卫的数千士兵尽数倒下。秦墨手中的绝影刀身闪着银光,犹如皎洁月色,剑刃沾上鲜血,血月一般鬼魅。 秦墨冲进城门一刻,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吼,“不许伤害百姓!不许□□掳掠!不许烧城放火!” 他一连说了三个不许,冲进城内往皇宫奔去。 靖国禁军不敌大周的千兵万马,在帝国精兵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很快就败了下来。秦墨杀了一条腥红的血路,准备突破靖国最后的一道防线。 内殿听见侍卫传来的消息,知道这仗他们败了。虽然早是料到的结果,但听见事实的一刻,靖王还是无法相信。他刷白了脸,无力地退了几步,跌坐在王椅之上。 他仰天悲叹,“父王,儿臣不孝,数百年基业,就毁在我手上。” “大周暴戾无情,不是父王的错,命运如此,太上王不会责怪。” 有宁从后殿走出来。 靖王看见有宁的一刹,如同晴天霹雳,他明明把女儿都送出了宫,为何他最小的女儿还在这儿! 有宁披上了盔甲,手握长剑,这模样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行!” 靖王怒吼。“来人,还不把公主带走!” “现在逃也来不及,就让女儿守着父王吧!” 靖王也知道现在谁都逃不出皇宫,大周的大军就在外面,想将有宁送走已是不可能的事。他想着这是他们临死之前最后一次团聚,心疼地抱住了有宁。 “傻丫头,怎么不跟你的姐姐走呢,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有宁将头埋在父亲的怀里,“一直以来皇兄皇弟保护国家,为我国而战。身为女儿身不可上战场,难道连最后守在父王身边的权利也没有吗?”她恨自己以女子的身分出生,一辈子护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如娇养的花朵,对国家无功。如果她生以男儿身,一切都不一样。现在是最后了,就让她把心愿圆了吧,至少陪着靖国走到最后一个日落。 靖王眼下也没有他法保护小女儿,痛心的红了眼眸,轻拍着有宁的后脑瓜,反复碎念着:“傻丫头……傻丫头……” 刀剑相接的清脆声越发逼近,有宁持剑,剑锋朝外,敌视着内殿的大门。痛苦的□□声在门外响起,有宁手里有些颤抖,她从没试过杀一个人,也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残忍的场面。她脑中想起以往着宫里的种种,幻想着殿门一打开来,她会如何死去。 有宁,别怕。 她在心中反复念道,努力安抚那颗恐惧的心。 大周士兵踹飞了门,乌泱泱涌进一堆士兵,瞬间就围住了他们。秦墨慢悠悠地走进大殿,俊美的脸庞溅上了不属于他的血花,染血的绝影在地上画下一道道的血痕,拖在身后。 殿门踹飞了,有宁看见殿外遍地的尸体。血红刺痛她的眼睛,一股腥味让她胃里翻腾,一股恶意油然而生。 “靖王,大局已定,还是投降吧。” 秦墨说。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靖王按下有宁的手,直看着秦墨,“对啊,大局已定。” 他说道,走下步阶,跪到秦墨的跟前,手里的剑应声跌下。 “父王!” 有宁着急地唤道。 秦墨木无表情,垂眸看着他。 “宁亲王,要剜要杀都随你,只是请你放过靖国的百姓,放过我的女儿吧。” 秦墨笑了,“你的女儿?” 抬眼看见有宁站在上面,幽怨地盯着他。 她的父亲是靖国国君,受人民爱戴,何时受过此等屈辱。一个才二十五六的年轻亲王,居然也配承受他父王的跪礼。 有宁心痛又生气,奔到靖王的身边,“父王,你起来,怎可拜他!” 她狠狠地瞪着秦墨,“他要杀就杀,有宁不怕死,父王不必求他。” 靖王连忙让有宁闭嘴,“别说了!” 他求秦墨道,“有宁的年纪小,自幼养在深宫不谙世事,请宁亲王海涵。” 秦墨展露出让人心寒的微笑,“你叫有宁?” 有宁只顾护着靖王,并没有抬头回话。 “宁亲王在跟你讲话。” 靖王小声提醒她。 她怎会是没听见秦墨的话,只不过是不屑回答罢了。 “你说你不怕死。那么——” 绝影伴随着一道风,架在靖王的脖子上,“又怕不怕他死呢?” 刀锋距离靖王的脖子只有半分的距离,只要秦墨稍微一使劲儿,绝影就会划破脖子的皮肤,让滚烫血液涌冒而出。 “少废话,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杀!” 秦墨一笑,剑刃远离了靖王的脖子。 “喔,那么你们的百姓呢?也不怕?” “你卑鄙!” “自古以来,战事哪有不流血的。” 有宁怒瞪着他,“大周权力之争,与天下百姓何干!他们将来也是大周的百姓呀!” 副将觉得她吵闹,吼她说:“死到临头,话还那么多!” 秦墨抬手示意副将住口,“那么我们做一场交易。” 他蹲下来看着有宁,“你当本王的王妃,本王饶过你父王和靖国百姓的性命,还让你的父王继续当他的靖王,如何?” 有宁怔了,她从没想到秦墨开的筹码竟是这个。 “不行!” 靖王搂紧有宁,他知道这样的交易,有宁一定会答应。可是依她的性子,嫁了过去又怎么会幸福。身为一国之君,国家百姓的安危才是首要,放在以前,不管多不舍,权衡轻重,还是会把有宁送出去。可是现在他只想当个普通父亲,保护自己心爱的儿女。 有宁握住靖王的手,“不用担心。” 她一人的幸福换来靖国的平安,值了。 “好,我答应你。君子一诺千金,堂堂大周的宁亲王该不会食言吧。” 秦墨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新婚之夜,大红衣裳,却让有宁不断勾起满地的鲜红。她用自己交换靖国的千万百姓。喜帕下的她释怀微笑,落下一滴晶莹的眼泪,湿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