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跌在床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已是深夜,几个宫女挑着宫灯在前面引路,太后娘娘坐在轿辇里,她要去拜见一位故人,一位永远也出不了西苑的故人!
昏黄的烛光下,贤贵妃娘娘一身粗布衣衫,对着那丝丝光亮,缝着手中的衣衫。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太后娘娘周身的珠宝首饰,映得简陋的屋舍如白昼般耀眼。
太后娘娘轻声说道:“多日未见,贤姐姐还是如此的淑德。六王爷撇下姐姐、撇下自己的妻子独自逃亡,可姐姐在这大冷的天还在缝缝补补,如今官家已崩逝,母后病的下不来床,姐姐这般贤惠做给谁看呢?小心熬坏了眼睛也不会有人心疼。”
贤贵妃娘娘淡淡笑道:“成王败寇,太后娘娘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哦?”太后娘娘拉长音调,说道:“当初,你凭着那张善良的脸庞,贫寒的家境,轻而易举就让官家、母后站到你那边,哀家曾以为你是善良的、无助的,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这般害哀家,那副药明明就是你自己送到官家嘴边的,可你却诬陷哀家的哥哥,说他有谋反之心,将我们江家一族逼得无路可退!那个时候,哀家就恨毒了你。”
“只恨本宫一人吗?难道就不恨母后与官家吗?”贤贵妃娘娘步步紧逼,眼里有着不服输的劲头。
太后娘娘眼神为黯,她轻轻说道:“哀家与先帝自幼就相识,若没有哥哥在旁保护,先帝如何能顺利登基?凭着哥哥与先帝的情谊,哀家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妃子,满脑子、心里想的就是他。可没想到,最是无情便是帝王家。凭着一杯毒汁,还有你那委委屈屈地哭诉,先帝如何能轻易就定了哀家和哥哥的罪?”她长长叹气,说道:“从哥哥帮先帝继承皇位那天开始起,官家就已经对江家一族有了忌惮,他永远不会立哀家为皇后娘娘,立小八为太子,在他与母后心里,哀家只是他们制衡权臣的一枚棋子。”
贤贵妃娘娘恨恨说道:“所以,你就看着本宫的小六在那边招兵买马,步步紧逼,而后,你与你的皇子便能坐享渔翁之利。”
太后娘娘飘飘忽忽地笑出声,终于似是支撑不住般,轻声哭泣起来,她说道:“哀家只愿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相离。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哀家早已不管不问,而哥哥,他已经老了,身体有多处都有病痛,他再也不能成为哀家的大树。”
“可你,还是任由事态发展,是你的不管不问害了先帝,你这毒妇?!”
太后娘娘拭去眼泪,眼神里有着厉色,她说道:“哀家给过先帝机会,但凡他能相信一次,就不会落得这般境地!哀家已不是豆蔻年华,在哀家身后还有江家的将来需要扶持,还有小八需要哀家悉心保护。哀家已经输过一次,绝不能输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