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老,岂能这么糊涂?”
将闾的话语铿锵激昂,充满了肃杀之气。
一番急语下来,大臣们顿时安静了,没有人想说话,额头更是溢出了不少汗珠。
只有众博士们还在上下顾盼,似乎不明白这个长相清秀的皇子为何口舌这样犀利,竟能将满朝文武说的哑口无言。
良久。
李斯才起身反驳:
“非常时期,自当另当别论。”
“秦国以法为本,一切当以秦法为根,任用官员亦然。”
“若是大肆任用六国贵族和游离朝野之士,必然会使得六国旧世族图谋复辟。”
“将这些人安置在地方,恐会裹挟民众,若是用熟识秦律的秦人为官,则可以将复辟世族孤立于天下,而大秦有六十万铁骑,可保天下无忧。”
将闾冷笑道:
“廷尉之言差矣。”
“我前面已经说过,各地的生活习性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也不同,贸然的用秦人为官,只会水土不服、适得其反,惹得地方民沸民怨。”
“天下思治!”
“但天下黔首也恐治!”
“山东六地向来视秦人为蛮夷之人,视秦政为暴政,若是继续以秦人秦法强势治民,只会激起不晓是非的黔首抵触,让各地黔首坐实秦国为蛮夷。”
“而今天下一统,正是扭转世人观念的大好时机。”
“既然他们认为秦人蛮夷,那就当以一种锐意进取之态,文明个样子,让天下人看看,秦国非世人传遍的暴秦,而是文明之秦、包容之秦、大治之秦!”
“秦国一统,乃天命所归!”
“秦国治世,乃民心所向!”
“大秦理应万世长存!!!”
“至于你们一次次申明的遵循律法,更是完全站不住脚。”
“新朝初开,自当沿用旧法,但不一定要完全照搬,世人皆知,每一个问题背后,都必定有一个答案,而现在诸位大臣,就在寻找治世之答案。”
“但你们过于因循守旧了。”
“若是为了求稳、求安、求宁,而在自己身边,围起一道道高墙,继续重复先辈上一次给出的正确,这样就永远无法走出一条新路,秦朝也将永远无法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咸阳无城郭,这就证明了我秦朝的进取之心,永无高墙束缚。”
“我们秦国,就是要给世间另一个答案。”
“答案有对和错,但新朝有试错的机会。”
“新朝能够面对任何结果。”
“即便新路错误,大不了推到重来,有六十万精兵在侧,天下注定无恙,但若是一直将自己框在旧制下,只会越发困顿,直至消亡。”
“天下初定,方兴未艾,正确与否其实并不重要,而且这世间的对和错,都掌握在父皇和诸位大臣手中,若是诸位戮力同心,以革新天下为己任,那为何诸位不能向世人定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诸位渐渐安于旧制,不正好证明了诸位少了进取之心、少了革新之志吗?”
“众大臣难道不是老了?”
四下顿时安静。
而帝位之上的嬴政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言以至此,继续争辩已毫无意义。
嬴政拍案。
结束了这一场此起彼伏的朝议。
“诸位大臣的建议,朕已熟记于心,旬日之内,将以诏书说话。”
“今日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