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芝芽胆战心惊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之后,开始放松下来。十一月中旬,发了工资,她决定和表姐出去浪一波,一个接一个的商场逛下来,收获满载。张蕴蕴也不甘示弱,买得比她还多。二姨家开公司,典型的资本主义家庭,这就叫贫富差距。 两人累死累活把买来的东西扔进后备箱,考虑去哪儿吃点东西,许芝芽想着已经许久没吃烧烤,提出了建议,张蕴蕴义正言辞的否决。许芝芽不满:“为什么拒绝烧烤?” 张蕴蕴想也不想的回答:“因为长肉。” ???“你什么时候介意长肉了?” 张蕴蕴冷笑一声:“我妈嫌弃我太胖了,会嫁不出去。” 许芝芽:“.…..”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二姨和她妈果然是一个爸妈出生的,同款嫌弃自家女儿。她家实行放养,男孩女孩都一样,她和表姐高中的时候,两人晚上约着出去看电影,看完电影觉得时间还早,便去网吧待了一个小时,直到十一点半结束,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忍不住吐槽她俩是充话费送的,这么晚了,两个女孩儿在外面都没人管的,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 “我妈已经开始嫌弃我嫁不出去了,所以,这其实跟胖瘦无关。”许芝芽试图说服张蕴蕴。张蕴蕴看起来不胖,她的身高一米六五,一百来斤,不胖不瘦。 张蕴蕴油盐不进,坚决摇头:“二里路有家素斋,听说不错,走,我们去试试。”说罢,完全不顾许芝芽哭丧着脸,开车奔向目的地。 周末之旅最后的晚饭,原本只需半个小时,因为堵车,两个小时才到。 浮生斋可算作二里路的传奇餐厅,一家专门做素斋的餐厅,每月推出两道新菜,天天座无虚席,来晚了需得排队。现在晚上十点,一般的餐厅,这个时候已经少有客人,然而浮生斋还有人在排队,许芝芽数了数,前方还有三批客人,轮到她们,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 “姐,烧烤我就不乞求了,我们随便去吃点儿吧,我现在真的很饿。”许芝芽挂着张蕴蕴的胳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有气无力的说。 浮生斋装潢素雅,店内悠扬禅意的音乐传出,扫却心头的烦躁,张蕴蕴老气横秋的看着她:“年轻人干嘛这么浮躁?不就等等嘛,很快的。”其实是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不愿白跑一趟。 许芝芽当然了解张蕴蕴,扫一个白眼过去,狠狠道:“待会儿要是我不把这儿招牌菜点完,我跟你姓!” 张蕴蕴颇为豪气:“点,姐不差钱。” 两人正说着,许芝芽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她回头寻声望去,是秦安歌和程砺。 他们也来这儿吃饭。 许芝芽给张蕴蕴介绍:“姐,这俩是我高中同学。”转头又对秦安歌和程砺说:“这是我姐。” 张蕴蕴和秦安歌互相问好,随后秦安歌问道:“你们排很久了?” 许芝芽摇头,笑着说道:“我们刚来。” 许芝芽说完,秦安歌就对一旁沉默寡言的程砺说:“看吧,当初我说多留两三个特定厅,你还说一个就够了。” 许芝芽听此一言,和张蕴蕴相互对视,心里震惊,这浮生斋,莫不是这两人的吧。 秦安歌把许芝芽眼里的惊讶看在眼里,似乎是嫌这个消息不够让她震撼,继而又说:“浮生斋是程砺和唐极创业初期捣腾出来的。”秦安歌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我们一起进去吧,我带你们去唐极的特定厅。” 一听唐极的名字,许芝芽头皮发麻,心又不争气的跳动,摆手赧然道:“不用不用,我和我姐就当打发时间了。应该会很快的。”许芝芽最后一句说得极为没有底气,她没来过也没吃过,怎么可能知道快还是慢。 秦安歌轻轻一笑,带着通透的眼神,松开程砺,拉着许芝芽和张蕴蕴,开玩笑似的说:“不要客气嘛,朋友的店,哪有不对朋友开后门的,走走走。”还不忘了程砺,回头说:“老公,快跟上。”程砺满眼宠溺,跟在她身后。 许芝芽和张蕴蕴被许芝芽安排在特定厅。许芝芽震惊之后,观察到浮生斋厢房内皆用屏风隔成两道,若是许多人来,一桌不够,可把屏风收拢一旁。她们所在的特定厅名唤疏枝厅,是单独的一间,方形木桌和雕花木椅凳,墙有山居浮雕图,下方还置有流水摆件,另侧有竹庭书架,歪歪斜斜放了几本线装书籍。 如此景象,许芝芽还是第一次在一家餐厅见到,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活久见。 张蕴蕴关注的点却不在装潢,她贼眉鼠眼的盯着许芝芽:“你有这么有钱的高中同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在唐极的特定厅内,许芝芽本就心虚。在张蕴蕴的逼迫下,她故作镇定:“我不也没跟我同学说我有个土豪表姐嘛。” “啧啧啧,创业初期就能开这么一家素斋,不得了啊。”张蕴蕴感叹。 许芝芽当初隐约听黄量说过,唐极家就是普通家庭,父亲是驾校教练,母亲是C城某汽车站一个柜台,他高中时候,他爸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那个时候二胎计划还没出来,许芝芽还有一瞬觉得气愤。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极哥哥的厅内,不知道这是他的专用听吗?”正当许芝芽思考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女孩,衣着休闲,长发及腰。 许芝芽和张蕴蕴同时看向她,张蕴蕴是谁,妥妥低调的富二代,现下见有人挑衅,眼里的审视不自觉打量靠门的女孩:“请问你是?” 女孩感觉受到了冒犯,言辞嚣张:“我跟极哥哥说了,我要用他的厅请同学吃饭,他答应了。”说完,乖张的直视张蕴蕴:“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 就是一个小屁孩,许芝芽微微一笑:“我们是同学。” 女孩听此,神色放松,满脸自豪的说:“我是极哥哥女朋友,我比你更亲密,你们得让我。” 许芝芽当即一怔,他有女朋友?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解脱。 张蕴蕴察觉到许芝芽情绪不对,走到她身边挽着她,这时外边走来一个身穿制服,上衣口袋别着经理的挂牌。紧张的对女孩说:“庹小姐,你别闹了,这是程太太的安排,你这样,我不好交代。” 姓庹?庹礼维的妹妹? “秦安歌?她说了不算,我给极哥哥打了电话,我外面一帮同学怎么办?。”女孩耍起无奈,娇蛮无理。 “算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吃了。”张蕴蕴气场十足,提了包,拉着呆愣的许芝芽正准备走。 秦安歌本来是想到这边来给许芝芽介绍浮生斋的特色的,却正巧碰上张蕴蕴拉着许芝芽离开,她拦住问道;“你们怎么了?是要走吗?怎么就要走?” 他有女朋友是好事,她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他回来纠缠她。许芝芽回过神来,拉住她姐,笑着对秦安歌说:“能不能给我们换个厅?这个厅就让给那个小妹妹吧。” 秦安歌拧着眉听她说换厅,偏头看向疏枝厅,看见了庹礼雅,霎时明白怎么回事,她安慰许芝芽,特意说得大声:“没事,不用换,我看今天除了你们谁敢踏进疏枝厅一步。” 里面的庹礼雅一听,不爽的走出来:“秦安歌,你凭什么这样?” 秦安歌挑衅回敬道:“凭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够不够?” 一时间,气氛僵硬,经理在一旁拿帕子擦额头上的汗。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庹礼雅虽不是唐总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秦安歌是真的老板娘,有没有帮帮他? 或许是上苍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满雨厅的等老婆归来的程砺,听到了自家老婆似有若无的咆哮,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出来就看出来着剑拔弩张的氛围。秦安歌对庹礼雅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仗着众人的宠爱嚣张跋扈。 程砺当即护住秦安歌,斥责庹礼雅:“小雅,不许这么对嫂子。” 庹礼雅瞬间委屈:“你又不是我亲哥,她更不是我亲嫂子,我本来就跟极哥哥打了电话,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她其实还是比较怕程砺,油盐不进。 这是她管用的伎俩,程砺不吃她这一套:“你现在还在读书,怎就开始在同学面前炫耀?你亲哥要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我重新给你安排厢房。”程砺说完扫了一眼许芝芽,随后继续对庹礼雅说:“唐极要是知道你在浮生斋耀武扬威,你试试?” 秦安歌没有解气:“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我现在就给唐极打电话。”说着,秦安歌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还这么没有分寸。”程砺虽是在责备她,但言语之间满是宠溺。 庹礼雅不服气:“你打呀你打呀,极哥哥才舍不得骂我。” 程砺沉声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还想着请朋友吃饭,庹礼雅,你猜你哥回来之后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庹礼雅极度怕她哥,庹礼维才不管她是妹妹还是弟弟,该打就得打,因为她现在的性格,就平时说话对她也是冷着张脸:“你威胁我。” 程砺不为所动,盯着她:“你只有两个选择,我重新给你安排,或者等着你哥给你打电话?” 许芝芽看着小女孩一脸倔强,轻叹一气,对程砺说:“程砺,我们换个厅吧,别为难人小姑娘了。” 庹礼雅听此,不屑一顾,轻哼道:“不用你假好心。” 许芝芽微微一笑,缓慢回击:“小姑娘,以后社会教你做人。” “你……”庹礼雅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程砺不要得寸进尺的脸色吓到。傲慢的环住双臂往外走,她要去叫同学进来了,人都等好久了。 秦安歌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却被许芝芽拉住,秦安歌见她对着自己摇头,知她是真的想换厅。 正好此时有贵宾厅散席,程砺便把两人安排了过去,并命经理不能再有差池。经理连忙点头称是。 两人换了厅,张蕴蕴凭着女人的直觉,问许芝芽:“你和那个唐极是什么关系?” 许芝芽眼神闪烁,随后吐出:“前男友。” 张蕴蕴张大嘴巴:“难怪你那俩高中同学把你安排在疏枝厅,莫不是你前男友现在在重新追你?” 追她?许芝摇头,情绪若有若无的低落:“不会,人小姑娘说她是他女朋友。” 张蕴蕴嗤笑一声:“人家也就激你一激,你还当真?” 许芝芽苦笑:“当真不当真他也没追我。” 浮生斋真的是家神奇的餐厅,素菜做成肉的味道,让她总有种罪恶感,明明吃素,却吃成了荤。 张蕴蕴调侃她:“怎么样,前男友家的菜还不错吧,是不是后悔当初甩了他。” 许芝芽一愣,旋即回神,装作不以为意:“他甩的我。” 张蕴蕴惊讶于她的淡定,一脸八卦:“给你姐说说呗?怎么回事?” 许芝芽瞥她一眼,嫌弃道:“你这样子就像我妈撞见我和一个男性多说了两句话的表情。” 张蕴蕴一听,抬手上下左右摸自己的脸:“不能吧,三姨催婚是我这样?” 许芝芽无奈的点点头。 张蕴蕴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啊,前男友不爱,亲妈不疼,你还有姐姐。” 许芝芽瞪她一眼:“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