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她眼眸中的纠结与不安,景兴帝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嘲意。他轻轻地抽回手,却又教她紧握着。
青箬紧紧抓住他的手,语气有些焦急,“你听我说。”杏眸灼亮明敞。
景兴帝不再动作,凉眸静静凝着她。
“还记得,我在长安村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那个无父无母,与兄长祖母相依为命的人。”
景兴帝点了点头,他不曾忘记过,那夜她哭的声嘶力竭却将自己紧紧护着。
“那个人便是我,而那年救了我的人正是景昭。”
眸光微动,景兴帝轻抿着唇角。
“景昭那样的天子骄子,教我一个乡下来的娃娃识字念书,夜半高热时送我去医署,为我洗手做羹汤。”青箬顿了顿,她与景昭之间发生太多太多的故事,一时回忆起竟仿佛就在昨日。
浓眉微蹙,景兴帝看着眼前的女子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白皙的面庞泛着幸福的笑意。在那个他不知道的世界里,她被景昭紧紧护着、疼着、爱着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晚,天地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自己与他被挂在悬崖间的树梢上。借着车的灯我朝下看去,崖底黑得像一汪沼潭,若是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
烈风呼啸地山崖间,我们听见树枝发出轻微的碎裂声。那时我突然间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虽然对不起兄长,但与景昭死在一起也是无憾了。
可待我反应过来时,却见到景昭不知何时解了外袍,将我的双臂与树干系在一起。
我哭着喊着求他,他却仍旧如往昔一般温声地安抚我。他说,你再动,我就不能抱你了。他说,若有来生,他还会找到我,还同我在一起。他说,阿槿永别了。”
泪水如断了线一般,湿了她的面颊,湿了她的衣衫,也灼着景兴帝的手背。
景兴帝咽了咽口腔里的苦涩,终是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良久,殿内只余下青箬偶尔发出的抽噎声。
待平息了情绪,青箬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伴着几分绵软,“他终是找到了我。”说着,她抬起景兴帝的手,“这里,是我们的暗号。”她伸指在他大拇指与掌心的关节处轻轻画着。
景兴帝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是一颗极小的六角星胎记。
“我们叫它六芒星,又称幸运星。”青箬抬起头,闪着莹光的眸子灼灼地看着他。
景兴帝抬手轻抚着那枚胎记,片刻后抬头看向她,声音沉沉,“既然你知朕是他,为何总是回避着朕?”
青箬轻咬着唇角,握着他的手愈发用力,杏眸直直地盯着他的眉眼,许久都未曾开口。
景兴帝静待着她的回答,幽沉的凉眸凝着她。
良久,青箬垂下眉眼,紧握的手亦是松了下来。
凉眸微眯,景兴帝哪里肯再让她逃避,立即便回捉住她的手。
青箬抬眸定定看向他,那双深幽的凉眸里俱是坚持。
青箬明白,今日必得将话说清楚,如此的反复,自己都厌恶自己了。
“因为我害怕失去。那时就是因为我,景昭才殒了命。”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哑着声艰涩地开口道:“如今遇见你,我哪里还敢靠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滑落出来。
景兴帝轻叹了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不是的,不怪你。”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不安。平日里那个浅淡自持的女子,心头竟压着这样的愧责。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伴着安抚地循循善诱,道:“若当初是你,可会保景昭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