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阿衍一直在。 只要能够唤回阿衍,让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霍思危才推开她。 他把毛巾递还她手里。 “你自己擦,你感冒了可是两个人生病。” 温存缓缓地擦拭着,无语凝噎。 霍思危忽然不知应该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说:“我该走了。” 温存擦拭的动作停止,心情一下子从高处跌落低谷。 霍思危避开她的目光:“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 温存恐惧地摇头,双手紧紧地抓住他。 “我不会打扰你,除了今天别的时候我都会站得远远的。” 霍思危苦笑,她说不打扰就能够不打扰吗? 她跟了他一年,一年的时间已经是他能够忍耐的极限。 她的眼睛寻找他的时候永远不是寻找他,她的内心坚定如磐石时也不是为他而坚定。 一份永远得不可能得到回应的爱他宁可一丝一毫也不要。 “你到底还要跟多久?是不是我永远不理你你也会永远跟下去?” 温存的眼睛里好似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你不会一直不理我的,你今天不就理我了吗?” 她坚信阿衍一定存在,她坚信阿衍一定会回来,所以她坚信他一定不会永远不理她。 比起温存带给他的痛楚,霍思危这一年间体会到的最深的痛楚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自己给自己的痛是闷痛,无法言说无处发泄。 如果他能够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她,他早就可以让人赶走她,早就可以报警让警察抓走她。 过去的一年他相亲若干次,每次他都刻意找与她性格相似的人,甚至是与她长得相像的人,可惜他一次又一次失望。 他见到温存的模版和见到普通石头的心情并无不同,内心从不起任何波澜。 如果非要说他内心起过波澜,那波澜竟是相亲过程他会对温存产生愧疚。 真是好笑,她从来都不需要他的愧疚,她从来都不需要他。 她跟他一年,他也折腾自己一年,最终结果无非是他越来越忘不掉她,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竭力想要把她连根拔掉,可她竟然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以前就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出,他的努力才会一次次化作泡沫。 他不相信自己会放不下她,他早就不是年幼时无法阻止父母离婚的孩子,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能掌控的。 男人的天性是喜新厌旧,他生活在大家庭中,早就见过无数喜新厌旧的实例。 他不能放下温存不过是因为他从未拥有过她。 等他真正拥有过之后他必然也会觉得她不过如此。 “我们谈笔交易吧?” 他突然开口。 温存愕然:“你和我谈交易?”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易可谈? 霍思危道:“不错,就是‘霍思危’和你谈交易。” 温存看到他眼中的暖意被淡漠取代,也确定要和他谈交易的就是霍思危。 “你说,什么交易?” 霍思危觉得自己即将提出的交易离谱,估计她也不会答应,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试。 “我给你一个机会,比起你每天到公司门口等着见我一面,你可以每天和我生活在一起,也就是每天和你心心念念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见温存没有反应,补充道:“你既然认定曲衍没有完全消失,和我生活在一起就代表你拥有大量可以唤醒他的机会。” 温存对自己听到的事实表示难以置信。 难道她被打之后耳朵留下后遗症了吗? 他分明连她远远看他一眼都抗拒,怎么可能容许她和他生活在一起。 “你究竟说真的还是假的?” 温存的反应令霍思危惊讶,她怎么不是一口拒绝? 从他产生交易的想法到今天当着她的面提出交易,他的内心从不抱有多少希望。 “你知道每天和我生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温存摇头,方才太过震惊不曾细想,现在她没弄清霍思危到底是说着玩还是认真和她谈交易,她也没有心思细想。 霍思危道:“和我生活在一起换种说法就是和我同居,甚至可能要同居到我决定和别人结婚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会抛弃你,不会对你负任何责任。” 温存见他态度似乎是认真,但她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出于什么动机。 她问霍思危,霍思危脱口而出:“动机就是我要报复曲衍。” “你为什么要报复阿衍?” 她心里生出反感,她本能地不喜欢对阿衍心存恶意的人。 霍思危观察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然而既已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曲衍侵占了我十多年的人生,几次差点害死我,因为他祖母去世我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今天他都已经不在,我身边的亲人还动不动拿他和我比较,说更希望死的人是我,可惜他们越想让我死我就越要好好活着。” 他尽量用恨之入骨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恨意,因为他清楚让他孤独活着与给他内心造成伤痛的人从来不是曲衍,他便总觉着自己的表达过于单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温存,等待她的反应。 温存站在霍思危的立场试着理解他的心情,等她理解之后内心的火焰随之呼呼啦啦烧起来。 看来霍思危不是骗她,她是真的真的有机会和阿衍生活在一起。 “我答应你的交易。”她迫不及待地说,“你想怎样报复我都没有关系。” 霍思危心跳加速,想不到内心竟是喜悦。 喜悦之后他还是担心。 “你确定要做这笔交易?你应该明白‘同居’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存道:“你只是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方便报复而已,你不会真的和我同居。” 霍思危不理解她的想法。 温存解释道:“你说等你遇到想结婚的人之后就会抛弃我,说明你本质上是一个对婚姻认真负责的人,一个对婚姻认真负责的人又怎么可能随便。” 霍思危冷笑着往前一步:“如果我告诉你你看错我了呢?” 他们本来离得就近,霍思危再往前一步中间更没有多少间隙。 他抬手放她肩上,缓缓地握下去:“如果我要求你今晚就得和我在一起才能正式达成我们之间的交易呢?你不觉得这是报复曲衍最好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