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翟牧之应该是最能制住章锦的人。章锦的脾气刚上来,便随着翟牧之冷下来的一张脸而偃旗息鼓。 “好嘛,好嘛。”章锦挪着脚步,极不情愿地坐上赵颜哲的车:“颜哲学长,我是给牧之哥哥面子,才坐你的车的。” 秋日的风从发间轻轻吹过,管筝坐在翟牧之后面,小心而又拘谨。 “抓紧了。”翟牧之说道。 管筝两个手刚抓住翟牧之的风衣,他便抓着她的手绕过他的腰,动作一气呵成,就像出发时,将她拉上他的车一样。 翟牧之嘴角上扬,一个加速,管筝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她的脸和脖子瞬间红透。风从发间过,几缕余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多年后,管筝想,如果时光能一直如此刻这般,在微风中飞扬年少青春,便不会有之后的是非对错。 车子停在公路边上,走几步,便是一片蓝色的大海。 他们脱掉鞋子,在沙滩上走着、笑着。章锦拉着管筝一路奔跑,脚底下软绵绵的沙子亲吻着他们的肌肤。 这是管筝第一次见到大海。她喜欢大海,浩淼无边,波澜壮阔。诗人海子有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想着有一天自己的人生也许也能春暖花开。 章锦和赵颜哲在沙滩上写着字,推搡着嘲笑对方的字难看。翟牧之则站在离管筝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管筝张开双臂,微微仰头,聆听海的声音,屏息闻着海的味道,海浪轻轻地拍打在她的小腿上,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怡然自得感。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他们坐在海边的餐厅,听着海浪声,天南地北地聊着。赵颜哲讲着各种笑话,翟牧之则时不时补充一下笑话里的笑点。 “颜哲学长,你讲得也太逗了。”章锦笑得直不起腰:“管筝,你说要是我们把颜哲学长现在的形象拍下来放到学校的论坛,他的光辉形象是不是就毁于一旦,哈哈哈。” 赵颜哲正在模仿一个卡通片里的动物形象,管筝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是第一次,管筝在众人面前,放声大笑。她笑的刹那,翟牧之觉得整个星空都亮了,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入夜后的沙滩,只有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格外宁静。他们在火堆旁边坐着,秋意凉凉,穿的有些单薄的管筝打了一个喷嚏。 翟牧之脱下自己的风衣,默默披在她身上。 “牧之哥哥,你偏心,我也很冷,你怎么不把衣服给我。”章锦吃起醋来。 管筝想要脱下衣服,翟牧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我的衣服也挺暖和的。”赵颜哲忙不迭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章锦身上:“不要的话,可没有多余的衣服了,感冒了我可不管。” 章锦噘嘴,狠狠地跺脚。可是,在翟牧之面前,她也不敢太任性,使了一下小性子便乖乖坐在沙滩上。 “快看,流星!”一颗流星从天边滑落,章锦兴奋地喊着:“我要许愿!”她双手合十,认真地许下愿望。 “两个小屁孩,说说你们的愿望是什么吧?”赵颜哲逗着她们。 章锦朝他扮鬼脸:“不告诉你。”她的愿望当然是一辈子跟她的牧之哥哥在一起啊。 “管筝,你呢?”赵颜哲看着管筝。 管筝的眼里火苗攒动,整张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美丽的剪影。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一直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我……没有愿望。”她的愿望是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在这个房子里,每天都有充足的食物。这样的愿望讲出来,他们会笑话她吧。 翟牧之一直注视着管筝,她抱着膝盖的样子,以及“没有愿望”的平淡语调,敲在他心头。一个17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愿望? “管筝,你喜欢牧之哥哥吗?”回家后,章锦拉住要走进副楼的管筝。 喜欢?这是一个奢侈的字眼。她摇摇头:“章锦,你想多了。” 章锦松了口气:“不喜欢就好。”转念一下,她又说道:“管筝,你能保证这辈子不和我抢牧之哥哥吗?” 抢?她凭什么跟她抢?管筝一笑了之:“章锦,你这么漂亮,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你跟我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喜欢翟牧之,不和章锦抢翟牧之。” 听完管筝的保证,章锦才最终放心。不是她多想,也不是她觉得管筝比她好,而是因为她觉得翟牧之对管筝确实不一样……他的机车,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坐,可是今天,他竟然……再想起之前翟牧之进树林去找管筝时的慌张与担心,章锦不得不担心管筝会抢走翟牧之。 “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赵颜哲把手搭在翟牧之肩膀上,嬉皮笑脸地问道。 翟牧之不动声色地挪开他的手:“谢你什么?” “翟牧之,你可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哈。”赵颜哲故意大声说道:“哎,为了你这个发小,我今天撒谎都没眨一下眼睛,不惜牺牲自己在小锦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你可不能这么不领情啊。” “让章锦坐你车上,不是正合你意吗?别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好你个翟牧之!”赵颜哲边说边一拳锤在翟牧之胸口:“要不是你想让管筝坐你的车,我至于嘛?!” “所以,我们扯平了。”翟牧之笑着也捶了赵颜哲一拳。 “喂,怎么扯平?!”赵颜哲追上翟牧之,勾着他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对小锦可没有意思……不像你,嘿嘿。” 翟牧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样:“谁让你车技那么差?我怕你会把一个第一次坐机车的女孩子吓破胆。”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管筝嘛。”赵颜哲打趣道:“哎,啧啧啧,想不到向来自命不凡的翟牧之也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