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嬿产子约莫三四个月的时间,为了耳根清净,她一直住在甘泉宫里。原碧怕室主王嬿孤单,也陪王嬿住在那里。
所以当陈牧回府的时候,迎接他的便只有一个柳姬。这样也好,三个女人一同迎接,难免会有厚此薄彼的可能。
柳姬替陈牧掸去了衣服上的灰尘,侍候陈牧沐浴更衣。一番操作之后,一个灰头土脸的糙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个卓然挺拔的伟岸汉子。
当陈牧把柳姬揽到怀里的时候,柳姬再也憋不住了,在自己夫君的怀里开始哭泣。一开始只是啜泣,后来便是嚎啕大哭。吓得长女琼琚拉着刚会走路的弟弟陈赟呆呆的站立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
陈牧当然知道柳姬为何会如此伤心,但是他又无力改变这个结果,只得任凭柳姬在自己的怀里尽情的哭个够。他知道,这个女人这段时间里一定委屈极了,但出于好强的性格绝不肯对外吐露半分。
见柳姬哭的差不多了,陈牧问道:“我们的儿郎呢?”
一句话又让柳姬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道,“在在奶娘,奶娘那里呜呜呜”
陈牧抚摸着柳姬的后背安慰道,“老天爷造一只小羊,就会给它准备一把草料,不要过分担心。再者说,凭他爹爹的能耐,一生的富贵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可怜的孩儿啊,浑身烧得跟个火球一样,退烧后眼睛里就没有了往日的灵光”柳姬哭泣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者这就是他最大的造化。”陈牧轻叹了一口气道。
长女琼琚拉着不情不愿的陈赟蹭到陈牧脚下的时候,他放开了柳姬,两条臂膀将这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揽了起来。直把长女琼琚兴奋的哇哇直叫,但是长子陈赟却因为年幼并不记得父亲的模样,这样忽然被“陌生人”抱起,又惊又吓的就要哭出来了,小嘴儿一咧就要哭了。
柳姬见状赶紧从陈牧怀里接过了陈赟,小家伙这才没哭出声来,躲在二娘的怀里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观察着这个陌生人。
都说父子通天性,见姐姐琼琚被父亲孔武有力的双手抛到空中又被接住,接着又被抛到空中,兴奋的咯咯直笑个不停,陈赟挣扎要从柳姬的怀里出来,也要让眼前这个人这样将自己当物品抛着玩一玩。
陈牧见这孩子虽然言缓,但是胆子倒还不小,当下便有了七分欢喜。他放下还没有玩儿过瘾的长女琼琚,转身抱起长子陈赟,将他抛了起来。小家伙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顿时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就传遍了屋内。
很快侯爷回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众人齐齐涌来大堂方向,隔着门缝偷眼观瞧。气得李亨拖着一条腿出门去欲将众人赶走,但是众人皆知李管家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举动,笑嘻嘻的跑开了。
李亨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利用侯爷不在府上的这多半年时间树立的规矩,在侯爷回来的一瞬间就土崩瓦解、消散于无形了。唉!这上雒侯府下人没有规矩的说法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了。
钟辛夷回来的时候,陈牧正在专心致志的侍弄自己的次子。
如果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陈牧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长女琼琚和长子陈赟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居然没有给洗过一次澡、擦过一次屎。但如果以当世人的眼光来看,陈牧又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父亲,因为他对自己孩子的爱意明显的写在了脸上。
陈牧把次子抱在怀里,孩子目光涣散的继续吃着自己的手指。当陈牧把他的小指头抽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就像一只被夺去了骨头的小狗一样,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然后又迅速的将已经吮吸的发白的大拇指塞进了嘴里。
由于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怕孩子给捂出痱子,奶妈将没有包裹任何垫衬物的孩子交给的陈牧。在陈牧正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孩子吃手指的问题时,只听得小家伙“噗噗”两声,小屁屁里窜出两股稀稀的臭臭,糊了陈牧满满一手掌和衫衣的下摆。
李亨见状顿时发了急,大声训斥奶娘太没了规矩。
由于奶娘之前并没有见过陈牧,心想这下可真是闯了大祸了,吓得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色。
陈牧瞪了李亨一眼,然后和颜悦色的对奶娘说没事没事,叫她拿来了给孩子冲洗屁股的温水和衣物。他只是将自己手里的粑粑进行了处理,就接过孩子自己侍弄起来。
这一幕完全都落在了钟辛夷和柳姬的眼里,她们知道,自己的夫君这是用行动在告诉所有的人,这个孩子永远都是自己的爱子。
钟辛夷眼底一阵发酸,自己的夫君总是这样将所有的家人都抗在肩上,不愿意放下任何一个人。柳姬则又喜又悲,禁不住的又是一阵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