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光下的约定

短尾巴一开口说话，珍珠才想起来询问这大上午的它跟着浅浅它们跑到哪儿去了。短尾巴没开口却扭过身子高高地把自己的尾巴举起伸出了水面。

“你看吧！在水田这两天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这里的水对我来说还是不够洁净，我的尾巴上已经长了破疮，再待下去，这非得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珍珠看得真切！短尾巴那小尾巴上的红疮表面已经有了破损，看这样子，再感染的话还真可能酿成大祸。珍珠想起了独臂当初给小桃花治病的法子，它招呼虾球和老六就想依葫芦画瓢也给短尾巴来一个“刮疮疗毒”，然后再找些螺卵给它消炎治疗。但是短尾巴却不同意，它一想到虾球要用钳子挖掉伤口的腐肉，就吓得想要逃跑了！

“那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不治疗非得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老六觉得短尾巴太娇气，它气哼哼地插着腰就要训斥短尾巴。

可是短尾巴却有它自己的想法。

“你们以为我这一上午跟着浅浅出去干嘛了？瞎溜达啊？”短尾巴神秘兮兮地对着珍珠它们仨说道，“我是出去考察，去考察了！”

“你考察什么？”珍珠问道，“这和你的坏疮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短尾巴似乎没开玩笑，它换了个认真的态度接着说，“我上午是让浅浅带着我探路去了！我琢磨既然上次我们可以从上面的水田顺着水道跑到这下面的水田里，那我们就一定能顺着这块水田的水道再去到另外什么地方！说不定哪一块水田就能通到小河里了！”

“这我知道啊！”老六忙说，“这块水田不就可以通过排水口连到一条水沟，那条水沟就通到小河啊！这事儿浅浅、草根、我还有虾球都知道啊！但是那排水口外面有一张坚韧无比的尼龙网，想从那里逃掉简直是不可能啊！”

“嗨！老六！你忘了我和你一样也是两栖动物啊？我也有四条腿，我也可以爬上地面的！”听到老六的话短尾巴简直觉得好笑，“所以我不用管那什么尼龙网！我今天跟着浅浅和草根去认识了那出水口还探查了一下从水田到水沟的路，这样什么时候我需要离开，就可以爬进水沟再顺流而下进入小河了！”

“那你干嘛今天不走？去到小河，水也干净了，你也自由了，不是挺好？”老六白了短尾巴一眼，觉得这外来的家伙就是不靠谱，什么事情也不先说出来大伙儿商量商量，就这么自作主张，而且都只先想着它自己。

“哎，我可要说句公道话啊！”浅浅说话了，“短尾巴可没有一个人先溜走的意思！不然它也就不用在跟着我们回来了。”

“哦？这话怎么说？”虾球问道。

“我和草根也很想带着我们稻花鱼离开这块水田。你们也知道离开这里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水田涨水，这样排水口到水沟只见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流。第二，就是那张该死的尼龙网！必须的有人能弄破它才行！短尾巴听到我们的想法，它就决定先留下来，等想到办法大家一起走！它还说‘关键时候才见真情，英雄好汉永远不会抛下朋友的’！”

看来老六和虾球是真误会短尾巴了，它俩赶紧向短尾巴道了歉。短尾巴倒也不介意，它大大咧咧地又开始挖福寿螺吃，这家伙在食物丰富的时候就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它总可以不停吃，不停吃，或许这就是它们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可以好久好久不进食的窍门吧。

“其实我和草根刚才还挺犹豫！”浅浅又说道，“你们不知道，上次咱们考察过出水口以后，草根曾经回去召集过其它的稻花鱼想要知道一下大家对于离开稻田去小河里自由自在生活的看法。但是没想到，竟然出了我和草根，其它稻花鱼都觉得水田里有吃有喝还没有敌人的日子太舒服了！它们都不愿意离开，还觉得我和草根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两条疯鱼。”

“哼！它们这些坐井观天短视的家伙！早晚它们成了人类的盘中餐，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草根恨恨地说着这些不争气的鱼儿们。

浅浅又说：“但是刚才听到你们说到小河，说到吊桥，说到那棵老皂荚树，我忽然一点儿也不犹豫了！我小时候就被关在一方小小的鱼塘里，长大了又被关在水田里，这一次我一定要去到小河里！一定要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诶？不是独臂过一阵儿要来接你吗，虾球？”珍珠对着虾球说，“那到时候让独臂用它的大钳子试一试能不能把那个什么尼龙网剪开不就行了！”

哎呀！珍珠这主意让大伙儿全都振奋起来！短尾巴甚至想让虾球缩短假期，赶快让独臂过来吧！

最高兴的还是浅浅和草根，它俩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的光芒！但愿这光芒能够持久，能够真地指引它们奔向自由的路！

黑子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天色虽然还不算黑暗，但是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

今天的月亮，只不过还差那么一点点可就又要圆了。虾球它们都随着老六去一个什么地方吃红虫去了，只留下珍珠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稻秧顶上看着银亮的月亮，疲惫的黑子轻轻地、悄悄地就降落在了它的身边。翅膀带来一股轻柔凉爽的风，给珍珠送来了傍晚一缕清凉。

“黑子！你回来了！”

才不过跟黑子分开半天，珍珠就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它甚至有一点委屈，眼泪可就在眼眶中打转儿了。

“看你，珍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这儿不是好好地已经坐在你身边了？”

黑子随意地牵过珍珠的手，让它坐在自己身边。很自然地就揽过她的肩膀，让它靠在了自己的肩头。难得这么清静，除了天上注视着它俩的月亮和水中也注视着它俩的月影，世界便仿佛只剩下了它俩自己。

“黑子，”珍珠轻轻问，“亮亮，它，你陪它找到珠珠了？”

“嗯！找到了……”

“那亮亮它……”

“它趴在珠珠身边……”

黑子停顿了一会儿。

“我看着它和珠珠一起去了……你放心，亮亮心满意足，它说了，它所有心愿已了，没有一点遗憾……”

珍珠的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滚落下来，凉凉的眼泪打湿了黑子的肩膀。黑子却抬头看着月光并没有去安抚珍珠的伤感。良久，黑子才又说话了。

“珍珠，”黑子的眼睛仍然聚焦在遥远的月亮之上，“亮亮和珠珠的事情，哦不，应该说有好多好多事情让我今天想了很多很多！”

珍珠直身抬头看向亮亮，亮亮继续说着。

“生命实在是又短暂又脆弱！比如耀夜族长，比如珠珠和亮亮，它们美丽热烈的生命都是一刹那间就走向了完结。但是生命好像又很坚韧很顽强，你看小桃花当年受到那样的重伤，却不仅生下了那么多孩子们，还带着孩子们找到了新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