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店家娘只顾吃饭没说话,一桌子人也都不敢吱声。
店家示意我给店家娘夹菜,却被她反手挡下拒绝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店家娘起身回房,自始至终没正眼看我。
我只当店家娘是在自律修身,可不想店家撞撞我的胳膊肘,示意我跟上去看看。
“我饭还没吃完呢……”
“你个不知死活的,还吃啥饭,你赶紧去找她认个错,这事就当翻篇了。”
“可是……”
我想扒两口再走,结果王婶把我的饭收了,推着我让我去找店家娘。
我看着这桌子好饭好菜吞口水,罢了,不就是哄人么,多大点事。
我嘴一抹,起身去找店家娘,推门进来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店家娘也奇怪,明知我进来却故作不知,拿起梳子边梳头边装作看不见我,直到我喊她,她才回身看向我,眼神冷漠。
“你来做甚?”
“我来看看你。”我搓搓手,赔笑地帮店家娘捏肩。
店家娘抖开我:“看我?我有什么可看的。”
“可看可看,您可好看了,您说您这么花容月貌的,总生气多不好,那日……”
我才起了个话头,店家娘嗖得瞪了过来:“那日,那日怎么了?赖我不该把号码牌给你,赖我不该让你与萧元君独处一室?我发现你这人特能倒打一耙,你猪八戒转世啊,我好心好意让你去萧元君那露个脸,你把人给打了不说,还敢离家出走,怎么着,是不打算还我钱了是吗?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你飞啊你飞啊,有种你飞了就别回来!”
店家娘越说越激动,嗓门直线提高,直到她这喉咙配不上她的输出速度,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她这才勉强中场休息。
我殷勤地给店家娘倒了水:“店家娘吵归吵,闹归闹,别拿身体开玩笑,你可看你骂我也骂了这么久,这气可消了吧?”
“消个屁!”店家娘将杯子用力一拍,顿了顿,“我问你,那日你为何出手伤人?可是萧元君轻薄你了?”
那倒没有,事实是我轻薄了他。
“应该不是,像萧元君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对你这丫头有非分之想……”店家娘自说自话,像想到了什么,突然警惕看着我,默不作声。
“店家娘你这样看我作甚?”我被店家娘像扒皮拆骨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由搓了搓胳膊。
店家娘压低声音,凑到我跟前问我:“你就给我交个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以为店家娘这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大吃一惊,连带说起话来都有点心虚。
“店家娘你说甚我怎么听不懂呀,我是颂苒啊。”
“你别瞒我了,若不是有靠山,你怎敢打伤皇亲国戚,我问你,你是宫里人还是行上人?”
什么宫里人行上人的,这下我是真听不懂了。
见我不说话,店家娘也不知道自己悟出了什么,拍着我的肩说她懂了。
你懂啥了?我一头雾水。
店家娘刻意压低声音:“你是来寻仇的。”
“蛤?”我明明是来寻亲,怎还成了寻仇的?
店家娘叹了口气说道:“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是与萧元君有仇,也该等羽翼丰满再做行动,如今你惹了他的注意,怕是以后下手可就更难了。”
我被店家娘的心理素质和逻辑思维彻底折服了,这凡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怎比我还能瞎编呢,厉害了我的娘啊。
“如此想来,你也算事出有因,这事就算过去了,若是往后你再动手,千万别在我客栈行事,我这小本生意,经不起你那闹腾。”店家娘示意我给她添茶,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从店家娘那离开以后,我去院子找淼淼,不想竟又看到了之前的黑衣人。
他倒是自来熟地与我挥手,问我这几日去了哪?
我没好意思说自己出走,只好说外出办了些私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日见不着姑娘。”黑衣人了然道。
我见他双手一撇准备离开,脑海灵光一闪,一下将抱住他的腿将他扑倒在地。
黑衣人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动作,好看的眼睛一怔:“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这是何故?”
“求你办件事。”我趁机紧了紧抱住的大腿,“有个小姑娘被拐走了,你恰好会飞檐走壁,想托你帮我去探个夜,看看那小姑娘是否在那府中?”
“如此宵小之事,恕我不能为。”黑衣人义愤填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
“你分明就在为之,还会三番两次来客栈,还对我动手动脚……”
“姑娘慎言!”
黑衣人急言反驳,眼神却在闪烁,不用揭下面布我也能猜出他慌了。
“相逢即是有缘,虽然咱们素未谋面,但我信你该是个好人,定会帮我这个忙的,对吧?”我游说他,见他握拳的手稍稍松弛,想来这事是有转机的。
“你先起来。”
“我不,除非你答应我。”
黑衣人无奈,迟迟道:“姑娘先说说,你要探何处的夜?”
“何府,就是那个高门大户的何府。”
“何府?”黑衣人有些惊讶,又问,“姑娘怎会与哪家扯上关系?”
“此事说来话长,之后我定会与你细说。”
“也罢,我带你一同去便是了。”
“真的?”我欣喜看着黑衣人,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走,咱们这就走。”
“现在还不成,天色尚早,何府守卫森严,贸然进去,怕是要自投罗网。”黑衣人看了下天色,掐指一算,“子时我再来寻你,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见。”
“好。”
我话一落,黑衣人一跃而起,跳过石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