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待许一世说明后,应思安道:“那我同你一起,也好拜访……”
“不必。”许一世果断拒绝,青山派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应思安觉得手臂有点酸,便把食盒换了只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一世想了想,问道:“今天初几?”
“六月初三。”
许一世点点头,心里算道,四师姐回山,只怕有一阵子不能回来,但应该赶得及。
“知道了,我随时都可能回来,你可别偷懒,好好干活。”
“哦……那你、早点回来。”
许一世伸出食指,托着她的下巴,把她低下去的脑袋抬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们和离吧。”
* * *
没想到大小姐还是想起和离这件事了。
应思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桌前点了灯,幽幽叹了口气。
方才她的表现可太差劲了,在大小姐说出和离时,竟回问“为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这是她们曾经的约定,不如说在许荣离世之后,和离才是言而有信的行为。
她竟期望有别的理由。
事实当然没有,大小姐也这么说,“这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么?”
大小姐来践行约定了,她却撒了谎。
“之前那份被我弄丢了,我要重新再写一份。”
没想到大小姐如此急迫,明天走,今天就要和离书。
一天都不愿多等。
夜深人静,应思安对着烛火坐了一会,最后取出纸笔。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 *
许一世一走便是月余。
一月时光,对有些人说是太慢,可对另一些人说,却是如翻书一般快。
有了许家地下的资金,“一世有安”学馆已经建成了,今天是落成的第一日,应思安作为县官,要过去看看。
入夏之后,马车里十分闷热,行至半路,她便出来换了马匹,借此吹吹风。
学馆专为那些乞儿流民所设,为了省钱和方便,建在城外郊野,应思安轻装简行,抄了一条山中近道。
一个岔路口,应思安正要前行,跟在身后的衙役喊道:“大人,错了,那边是悬崖。”
粗看两条路没有什么分别,不过通往悬崖的路边生有一片片白色的不知名野花,应思安勒马问道:“什么悬崖?”
衙役回道:“就是个悬崖么,底下是条山涧,听说还有瘴气,死了不少人。”
应思安点点头,调转马头,往另一边去。
衙役松了口气,最近大人的心情不太好,他们当差的也都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大人不高兴。
虽说学馆是今日才正式落成,但县丞已经提前在建好的房舍中布置起来,也已经有了几个流民正式住了进去。
鞭炮震得满天响,门前落下一地红,预示学馆开门大吉,红红火火。
前几日应思安亲手写下门匾和楹联已经挂上去了,应思安走进学馆,看见高高在上的“一世有安”四个字,轻轻一笑。
县丞见此也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在接下这摊事的时候压力有多大,好在大人看起来没有失望。
学馆的事都交给县丞打理,应思安在他的指引下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吴师爷还是县丞,他们的手段和能力都很出色,这样就算她离开了,云中县的百姓也一样能安居乐业。
应思安交代了一番后,便准备返程,谁知这时,不知从哪突然蹿出两个身上带血的孩子,没头没脑地往这边撞了过来。
“保护大人!”
衙役当然把应思安护在身后,应思安仔细瞧了瞧其中一个眼熟的孩子,突然道:“是你?”
正好那孩子也捂着冒血的额头望过来,“是你!”
县丞的头上开始冒汗。
“你叫姜……姜……”记得有一次在大街上,一个孩子躺在马车下讹诈她,最后又被吓跑了,便是他没错。
“姜爷!”那孩子人小气却大,大声喊道。
“对,小姜子。”应思安让衙役收起刀,笑道,“怎么,这次还想讹诈?变熟练了啊,知道抹点鸡血。”
“呸!”姜姓少年扶着伙伴爬起来,“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肆!”县丞喝道,然后向应思安报告,“这孩子就是先住进来的一批,冲撞了大人,平时是个机灵的孩子……”
应思安示意他不必多说,转向姜姓少年,“你既然说我不是好东西,那还住在我建的宅子里?”
姜姓少年看了看县丞,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脸色红了又白,最后张大嘴喊道:“小爷才不……”
“行了。”应思安不再和一个孩子计较,看了看他们的伤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少年都气鼓鼓的,却什么也不肯说。
小孩子都会有些莫名的英雄气概,应思安清了清嗓子,道:“打架斗殴,再加上冲撞县官,本官可以把你们抓进牢里关上一个月。”
姜姓少年当即回道:“不行!”
“那你们说不说?”应思安语带威胁,看向另一个孩子。
那孩子看了看姜姓少年,气不过,恶狠狠道:“是那些人欺负姜姐!下次再见到他,我们非宰了他不可!”
“宰了谁啊你们。”应思安轻轻一戳,两个齐腰高的孩子都倒在地上,她拍了拍手,问道,“姜姐是谁?怎么欺负了?”
姜姓少年紧咬牙关,连腮帮都鼓了起来,看着凶神恶煞,却移开了视线,似是难以启齿。
应思安越发奇怪,便看向县丞。
县丞面露尴尬,轻咳一声,在应思安耳边道,“这孩子的姐姐也是战乱后的流民,不过她去了楼里,现在还是花魁,叫……姜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