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还是向阳?你的结果。”接通电话的时候,白芷第一句话就问了曲重楼这个问题,曲重楼沉默了片刻,答道。 “向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所以才问你是哪一个,能接触到徐闯日记的无非就是他们俩,了解一下家庭状况就不难猜出跟这个福利院的关联吧。”白芷淡然道,好像是一桩十分简单的事情,可曲重楼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可向阳有什么理由拿刘宏力的手机号码,又是以什么身份参与到这件案子里来的。”这个问题才是案子的关键之处。 “去问问胡珂不就知道了。”白芷道。 “一起去吗?”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说罢,白芷挂了电话。曲重楼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向阳7岁被送到这个福利院,胡珂又是刘宏力的亲外孙女,他们两个之间想来必有什么接触。胡珂曾经说过许佳蕊前一阵子对她的不正常举措,是不是和向阳有什么关联?他摇了摇头,一切等见到胡珂也许就有了答案。 白芷在徐闯的宿舍楼下站着,眼神望向他们宿舍的方向。上一次来这里,她是作为调查证人证词的身份,而今天,她没有任何身份,只是想来见一见向阳这个人。 向阳穿着一件白色T恤,七分裤,还带了个十分有个性的棒球帽。夏天刚过不久,天气还是十分闷热,向阳的皮肤并没有因为整个夏天阳光的照射而改变,依旧十分白皙,倒不像个体育系的男孩子了。他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朝白芷走去。 “警官,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在白芷面前站定,开口道。白芷将他从上到下又扫视了一遍,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一旁树下的长椅上坐下,示意对方也坐。 “警官,我两点还有课,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我吗?”向阳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时间1点20分,他表明自己时间紧迫,如果白芷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开门见山,不过语气显得十分得体,也容易引起对方的好感。坐在树荫下很是阴凉,白芷把身上外套的扣子扣上了。 “你的母亲,是在你7岁的时候去世的吧。”白芷开口道,向阳是个聪明人,此话一出口,他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视线移开,不再和白芷对视。 “是的,我母亲在我7岁的时候去世了,我觉得我的家庭应该和警官没有什么关系吧。”向阳明显不想讨论有关自己的话题,语气也开始变得生硬起来。 “其实你不想去福利院的,只是被亲戚踢皮球,当成个累赘,不得已才被刘宏力所资助,在他的福利院里面生活。”白芷此刻只是一个猜测,不过看对方的反应,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向阳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用力扣紧膝盖,指尖都有些青白。 “您似乎对我的身世很关心,可我不觉得您有什么调查我的权利,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向阳道,态度趋向于强硬。 “刘宏力在你心中应该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吧,毕竟那时候的你无依无靠,他是唯一给了你希望的人。” “警官,我要去上课了,恕我失陪。”向阳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有些严肃,他站起身来朝着白芷鞠了一躬,欲转身离去。 “但是胡珂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向阳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身,白芷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此时的向阳该是何种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警官,我要去上课了。” 说罢,向阳头也不回的离去了。白芷没有阻拦对方,他今天来这里见向阳,不过是想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想,现在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曲重楼在胡珂那里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胡珂的童年几乎都是在B市度过的,那时候刘敏的工作比较忙,经常把胡珂放在刘宏力那边让其帮忙照看,所以那个福利院也承载了胡珂童年的所有回忆。一直到她高中的时候才被母亲接到了外省上高中,大学又再次考回了B市。胡珂说,自己是记得向阳这个人的,只是并不清楚他也来了A大,跟自己同年级,更不知道向阳是郑谦泽的室友。 胡珂说自己对向阳这个人的印象比较深刻,福利院的大多数都是被抛弃,或者父母双亡的孩子。也都大多沉默寡言,内向害羞。自己的外公对这些孩子很在意,经常亲自教导和陪伴。大多数孩子在来这里一到两年的时间之后都会变得开朗起来,到了上学年纪的孩子,刘宏力便会资助他们上学,他们的家就在这个福利院。然而向阳的内向是与众不同的,在胡珂印象里,向阳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像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外界有任何交流。所以当时刘宏力便让性格开朗活泼的胡珂多去陪伴向阳,和他一起学习和玩耍。 “我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可长大之后就不那么经常说话了,高中我也转去了外地上学,所以也就断了联系。”这是胡珂当时的原话。 曲重楼在脑海中又重新回忆了一遍胡珂对向阳的所有描述,结合案发当日胡珂对许佳蕊的描述,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审讯室里,曲重楼看着对面憔悴不已的徐闯,内心很是复杂,他突然间为这个人感到不值,也许事情换一种发展方式,他的结局会截然不同。 “你对向阳这个人是什么印象。”曲重楼问道,徐闯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询问向阳这个人,本就灰败的神色中透露着些许不解。 “没什么印象,他平常比较内向,话少,跟我关系一般。” “他有没有跟你们讲过自己喜欢哪个女生这类的话题。”听曲重楼的问话,徐闯更加不理解对方的意思了,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道。 “没印象,平常里我们都不怎么说话,他怎么可能跟我们说这些。” “这个号码你认识吗?”曲重楼向徐闯递过一张纸,纸上写着频繁联系许佳蕊的和案发当晚联系郑谦泽的那个号码,徐闯只看了一眼,神色便变了,他猛地抓住那张纸,双手有些颤抖。 “这个号码是谁的!”他的语气很是激动。 “你认得?” “我认得号码,可我不知道是谁!曲警官,你告诉我这是谁!求你!”徐闯的声音接近于哀求,那张纸在他手里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可见对这个号码的执念。 “目前不敢肯定,不过初步断定是向阳在使用。” “向阳......为什么,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徐闯吼出声来,拼命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双手用力锤着桌子,浑身颤抖。 “你能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曲重楼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他做了什么告诉你有意义吗?他既没犯法又和这个案子无关!我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郑谦泽还是不会活过来!”徐闯疯了似的大笑,笑着笑着眼角便渗出的泪珠,他的举动惊动了在外面等候的周新凯,周新凯打开房门冲进房间,一时间也被徐闯疯狂的举动镇住了。 “队长!他怎么了”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他。”曲重楼对周新凯摆摆手,小周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边有些癫狂的徐闯,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关上了房门。 “麻烦你告诉我这个号码的主人对你做了什么,这对我们很重要。”曲重楼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发虚的。其实他不敢肯定这个号码百分之百就是向阳在使用,即便就是向阳,他知道了隐藏的内幕之后,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这个案子已经板上钉钉,凶手供认不讳。这个号码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能改变案件的结局。 徐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冷静了好一会才压制住了自己心头的怒火,他开口对曲重楼道:“今年六月,这个号码第一次联系我,给我发了几张图片,就是我的日记内容。”他深呼吸了几口,又道。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偷拍了日记,他发给我的时候威胁我说,之后如果他让我做什么,我必须无条件答应,不然就把日记的内容发给我父亲。”徐闯的声音有些抖动,想来是情绪波动比较大。 “你的日记为什么绝对不能让你父亲看到呢?”曲重楼问道。 “抱歉曲警官,这个我不想说。我当时之所以答应许佳蕊的约见,就是因为这个人把我的日记发给了许佳蕊。”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了,也许是不想把话题牵扯到自己的日记上面,所以只是说了必要的话。 “也就是说,他威胁了你。而且又频繁联系许佳蕊,还联系了郑谦泽,他到底想干什么?”曲重楼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再问徐闯,他皱着眉头,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这个号码是向阳的吗?”徐闯又问道。 “我不敢给你百分之一百的保证,不过,他有条件拿到这个号码。” “我知道了.....呵呵,原来我被所有人都当成了一个笑话。”徐闯的背靠在椅子上,自嘲的轻喃。 曲重楼没有继续问徐闯任何问题,而是让其他警官把他带了回去。这个案子过不久就要开庭审理,不出预料的话,徐闯应该会被判死刑,至于缓期多久,就看当事人在庭上的态度了。 向阳这个人无疑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案子截止到目前为止,局里已经没有调查其他事情的必要了,因为徐闯已经自首,尘埃落定。可他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白芷,更在意的是这个案子背后的隐秘吧。 他们像是在探索一个精巧的迷盒,迷盒的钥匙近在眼前,诱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