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毒蜂会叛变，但而今毒蜂被明台杀死，明台也被捕了，没有人再怀疑毒蜂了。毕竟他们不是明楼，那么了解这个人，这个人是个疯子，可以去死，可以用自己的死来执行一个计划的人。明台完全不想再去想这一瞬间的改变，老师背叛了所有人，曼丽郭骑云死了，自己全身绑着的□□竟然是假的。明楼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发生的消息，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但是并不想要阿司匹林，他想继续疼下去，也许这样，他才能感觉好一点。疯子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种折磨，从某种角度上超过了76号中的酷刑，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他必须接受，忍下去，不乱方寸。　　明悦这晚没有回家，她着手于公司的事一时忙的不可开交，她正打算再检查一遍就去休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连忙躲在窗帘后面。进来的人向窗帘看了一眼，没有去动，问道，“这里没有别人能来吧？”　　“只有我和小董事长有钥匙。”　　说话的一个是顾绍霆，一个是阿力。　　顾绍霆好像坐下了，他们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外面通过厚厚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片刻的沉默，却嫌时间以秒计都长。好像有人跪下，肯定不是顾绍霆，“东家。求您，别杀她。”　　“我不会杀她的。”顾绍霆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回答喝不喝水一样。　　“火放的很大，我也用了另外一具尸体替换，他们应该。”　　“应该什么？好好的怎么起火了呢？”　　“他们知道可能活不了，就留着□□引爆，旁边的东西顺势烧起。就，那些人要是怀疑，也会怀疑到那个黎叔他们。”　　“黎叔他们？”明悦从来没听过顾绍霆这样的声音，“那你向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黎叔要帮着外人？”　　“本来双方也合作过。”阿力的声音中有明显的颤抖。　　“难道双方合作过也要让全上海知道？”　　阿力知道这么想是错的太多了，双方合作本来就是明面上的人，谁也不知道的事，他发着抖，叫了一声，“东家。”　　“尸体烧的严重吗？”顾绍霆的声音不再是冷冷的，却不缺少威严。　　“严重，尤其是腹部，应该都化成灰了。”　　“那另一个人呢？”　　“他不在火中央。”顾绍霆终于转移了话题，阿力抖着音，讨好地赶快回答。　　“你把她救下来有什么用？她伤的不轻，又不能请正式的医生。”　　“小董事长，放紧俏药的库，我管着。”　　这是明悦当时有意交给他的，毕竟对于他来说，更能在不备之时没让那些药发挥作用。明悦收了他原本的钥匙，说是给他换了个岗位，实际上自己也有些私心吧。　　“火是别人放的，人在别人的地方，药你也能说是别人的？”　　明悦没听到回答，外人是不知道她存了这些药的，进货渠道也分散零碎，格外小心，量也并不大，她大概怀疑曼丽出事了，为什么他们没谈明台，明台呢？明台应该没有死，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我是个军人，”依旧是顾绍霆的声音，但声音缓和了些，“擅自违抗计划，是死罪。”　　明悦先想到是顾绍霆被罚，才明白过来，顾绍霆的意思并不是说自己怎样，而是说要阿力死。她觉得自己后背一僵。他们有自己的安排，自己不应该插手，但，真的要让阿力死吗她很难稳住，劝？不劝自己本身就不该在这里。她举起手，楞了一下，敲了三下玻璃，他们应该听见了，让顾绍霆再想一想，告诉他自己在这。　　她面前的窗帘一瞬间被拉开了，传来唰的一声，灯已经被灭了。她没有想以这种方式见他们，只想告诉他们这有人。她心中一阵颤栗，看不清顾绍霆的脸，带上假笑，“你们来时我正查账，本来怕打扰到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这么久，既然谈到重要的事，我想还是我先出去，你们再谈。”　　“不用。”顾绍霆的声音，“正好和你说一声，你要缺个帮手了。”　　明悦转过身看着他，虽然看不清，顾绍霆的声音让她害怕，她心里本来是乱的，现在只有更乱，她忽然间希望，今天自己在家。她装作淡定样子，还带着明显的微笑，“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药物我要和你谈谈。”他打个手势给阿力，“外面站着。”　　“好。”明悦没见过这样的顾绍霆，她拉开椅子坐下，听到阿力的关门声，她问，“说吧。”　　一只手从她肩上搭过来，握住她的手，“悦悦，”声音很轻柔，“别这样。”　　她没回答，她怎么了。　　“刚才我和他说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明悦一皱眉头，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件事，你回到家，应该就知道了。明台被捕了。”他能看到明悦后背的抽动，“于曼丽还有她表哥死了，但阿力看到于曼丽没有咽气，把她救了下来，用另外一具女尸代替上。”　　“这是，你们的计划，被阿力破坏了，还是，阿力营救时暴露了你们？”明悦立刻想到明台炸掉物资的事情。　　“还没有暴露，但是，他不该去救。你大哥，知道这件事详情。”顾绍霆并不是一个在明悦面前多聪明的人，本想安慰她，但这件事就是这么干巴巴的被他说出来。　　“知道了。”明悦很烦，想哭，又不想让人发现，她把眼泪埋在黑暗里，快速地把眼睛里的泪水挤掉。　　“我想，让他们走，阿力带着于曼丽离开。”　　明悦说不出话，明天已经被捕了，她哪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悦悦？”　　明悦擦了擦泪水，尽量让自己没有鼻音。　　“悦悦？”　　“他们能活吗？”　　“不一定。靠他们自己吧。”　　你不是想甩掉他们，让他们送死？换种方式让他们自生自灭？明悦快速地说道，“知道了，让他把我该交给我的东西给我。”她把身子转过去，顾绍霆的手从后面放到她脸上时，她躲开了，“太晚了，我明天早上要回家。”　　顾绍霆打开门，“她救了你一命，把该交给她的给她，你就走吧。”　　阿力给顾绍霆跪下，进去吧自己保管的尽数交给明悦，明悦一直背对着他，许久，“门关好了？”　　“是。”　　“不用和我跪着。”　　“不敢。”　　“她也是我弟妹。”　　“但要是我弟弟有什么事，你让她自己活好就行。”　　“我有东西要给她，当初想他们结婚时送给他们的。在香港。”　　“你拿去，替我给她吧。”明悦把钥匙递给他，“我曾经和你提到过，我在一个银行里存的钱，你不知道密码对吧。”　　“阿力不知道。”　　“明家人也许才知道。你不要去找苏医生，程医生的技术也可以的，而且你认识。走吧。”　　“东家。”明悦放了他的命，也给了他一个活路。他说不出太多话，叩在地上。明悦始终没有回头，看不到他脸上的泪痕，他也看不到明悦脸上和衣上的泪水。他出了门，看到顾绍霆静静地站在那，没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