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洗完澡,刚从浴房出来,就看见篱笆外一个小豆丁徘徊。
“姜城?”
姜城眼睛红红的,扁着嘴:“坏姐姐。”
“怎么了?”小满打开篱笆门,将姜城抱起来:“吃饭饭了吗?”
“哥哥病了。”姜城跟姜霆很像,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又黑又软,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
“坏姐姐救救他吧,呜……我们没有药。”
“姜霆病了?”小满拍着姜城的后背:“别哭别哭,我马上去看看。”
“给你拿糖饼吃好不好?”她走进灶房,从锅里拿了两块甜甜的糖饼让姜城拿着。
“我去看,马上去看啊,乖。”
涂氏听见动静走出来:“怎么了?马上吃饭了还跑去哪?”
小满抱着姜城头也不回地跑了:“姜霆病了,我去看看。”
涂氏七上八下的心稳了稳。
州勾看着不怀好意,她的傻女儿倒没有陷进去。
小满对州勾好是不假,但她对姜霆、对刃也不错啊。
涂氏整了整衣服,去灶房打粥,甚至炒了两个菜,一壶酒。
最后敲响了小满的屋子:“州勾?”
州勾趴在床边,眼冒金星。
他以为是小满,但进来的是涂氏。
涂氏皱眉,将托盘放在桌上,扳过州勾的肩:“病了?”
他还穿着湿淋淋的衣裳,将床边的被褥濡湿了一块。
“涂夫人。”州勾很是虚弱,挣扎着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却又跌坐回去。
“恕州勾失礼。”
面对病成这样的人,涂氏准备好的一箩筐说辞也说不出来了。
“小满去看姜霆了,我给你送饭来。”
涂氏摸摸他的衣服:“怎么湿成这样,先去洗个澡,再回来吃饭,我给你温着。”
州勾抬眼:“哦,姜霆。”
又是姜霆。
“涂夫人有话对州勾说?直言就好。”
涂氏先回屋,找了一身姒壮年轻时的衣服:“家里没有你这么大的男孩,这是小满他爹的,粗布,你别嫌弃。”
州勾低头:“多谢。”
“你是个聪明孩子。”涂氏将火塘拨得更旺了一点:“也是个出身富贵的孩子。”
“小满从小在山里长大,我们两口子是粗苯人,没能教会她仁义礼智,也不懂世人险恶。”
州勾打断她:“夫人有话直说。”
“我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找个时间,我们送你回家吧。”
州勾撑着身子坐起来:“这话,是夫人的意思,还是小满姑娘的意思?”
涂氏也第一次做这种事,臊得厉害:“谁的意思,重要吗?”
“小满是金乌的族长,她要永远留在山里的,你呢?”
“所以,涂奶奶希望你回家。”
州勾低眉:“涂夫人可能误会了,我对小满姑娘……只有欣赏,并无男女之情。”
“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离开,也容我跟她道个别。”
说罢,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出了房门。
“哎,你……”涂氏万分纠结,小满的热心肠源于他们夫妇俩,在这种天气赶一个病人走,说真话,非君子所为。
涂氏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问姒壮:“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应该,让他身体养好了再走?”
姒壮正在擦刀:“事情都做了,那怎么办?”
涂氏生气:“算了算了,他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我刷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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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霆是病了,高烧不断。
他身上有很多伤口,是在海里被礁石,或者什么甲壳类划伤的,又被海水浸泡,发白发肿。
姜城吓得直打嗝,小满将他推出去:“出去吃糖饼,小满姐给你哥上药。”
“女族长,我们族长他……”野狼部的人担心地问。
姜霆烧得满脸潮红,甚至开始说胡话。
小满将他衣裳松开一点,想起下午州勾的话,指了一个半大男孩:“你来吧。”
“用酒给他擦身子。”
“等等,先把衣服脱掉,温水擦洗一遍,把沙土什么的洗干净。”
“哦哦,好。”男孩听话去了,小满背对着坐在门槛上。
天已经黑了,星星在天空中眨眼睛。
“女族长,要用什么药吗,我去煎。”一个女人走过来,正是当时看顾姜城那个。
“烧点开水吧。”小满从怀里拿出一包感冒灵,包装已经被她换成了油纸。
“一碗开水就好。”
“行,马上来。”女人应声离开,不一会儿就端回一碗热水。
小满把感冒灵溶开,姜城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蹲在她面前看着。
她心头一动,换了一枚宝塔糖:“小城,要不要吃糖?”
宝塔糖是粉红色的,表面挂着白白的糖霜,味道甜甜的。
姜城忍不住诱惑,直勾勾盯着。
小满塞进他嘴里,笑问:“好不好吃?”
宝塔糖又甜又香,虽然是打蛔虫的药,但一点都没有苦味,姜城很喜欢。
“谢谢坏姐姐。”姜城不好意思地躲在那女人身后,腼腆地笑。
“叫什么坏姐姐,这是族长姐姐。”女人教道:“我叫姜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