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刺骨的冷,北风呼啸狂飞,一片萧瑟。
离新年还有十天的时候,谢遥接到了阎墨的请帖,邀请她去参加阎墨二十岁的生辰。
她收下请帖,让传话的人带口信回去给阎墨,她一定去。
她将帖子揣入怀中,转身朝屋里走去,刚走两步,只见庭院中有人神色匆匆赶来,入了前厅,看样子是去寻楚昭的。
谢遥抬步往前厅走去,到了门口,只见厅内道,“吴大哥,楚大人呢?”
“大人刚刚受传召入宫去了,发生了何事?”
她踏进厅内。
那人急道,“出大事了!”
吴路和谢遥赶到钟家的时候,钟家府苑内外,已经被京兆的人围了起来。
二人随着京兆的人入府,直奔钟家书房,一旁的人边走边道,“死在书房内,早上下人发现的,尸体都凉了,被人一刀割破喉咙。”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书房门口,屋内有人在,二人踏入,京兆的杨大人正在查看尸体,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到二人,顿时一喜,“吴大人,你们来了。”
吴大人……谢遥还是第一次听旁人这样叫吴路,这词新鲜。
“杨大人。”吴路点头示意。
杨奇樊让开步,道,“尸体在这边。”
二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桌椅子上,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当廷朝服,双目却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脖间血迹已经凝固,血迹顺着流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死者的身份不同寻常。
杨奇樊神情焦急,见他二人围着尸体打转,不敢出言打扰,正巧门口有人唤她,他揖了揖手,退了出去。
书桌的位置正对着窗户,窗门禁闭,桌上的笔墨摆放整齐,展开于桌上的折子只起了个头,谢遥道,“看来遇害时,他正准备写什么东西。”
吴路拿起那本折子,只有一个禀字在上面,他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门口传来脚步声,二人同时抬头看去,楚昭穿着一身玄黑衣袍,身旁跟着杨奇樊,踏入屋内。
“大人。”
“少爷。”
“有什么发现?”
吴路摇头,“暂时没有。”
楚昭查看了椅子上已经凉透的尸体,片刻之后,转目看向谢遥。
她好像有些分神,并未注意到楚昭的目光,目光落在窗户上。
她上前,将窗打开,低头查看,什么也没有。
“看出来什么了?”他问道。
谢遥摇摇头,“他应该是死于昨夜三更天左右,府上人所为,又或者,是有人乔装混入,杀人的凶手与他应当相识,经常往来,这才能自然出入他的屋内。”
“姑娘的意思是,凶手是府上的人?我这就……”
“不……”她有些犹豫,看向楚昭,“大人,我有一点不明白。”
“说。”
“他为何三更半夜,还穿着官服?连官帽也戴得好好的,这大半夜的,在自己家里穿官服,莫不是他刚从宫内回来?”
楚昭道,“他昨日并未受传唤入宫。”
“无缘无故……不是刚从宫内出来,那便是准备进宫?”
折子……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一本空折上。
是了,看着模样,他当时应该是准备在折子上写什么东西,然后连夜进宫禀告,可惜刚刚动笔,就被人杀了,看现场并无太过挣扎的痕迹,明显是趁其不备下的手。
楚昭蹙眉,“杨大人。”
“下官在。”
“你去审一下,昨夜都有谁在这个院子里,天黑之后又有谁进过这间屋子。”
“是!”
杨奇樊速度很快,很快便将钟府上的人挨个审了一遍,筛出了昨夜在院内的人,又查到了昨夜进过此屋的人,正是钟书平日的贴身小厮,可待他派人去寻小厮时,人已经死在了小厨房里。
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
小厨房内,谢遥查探了一番,道,“死了,看这模样,应该是死在钟书前面。”
天黑了下来。
一番查探无果,京兆的人将尸体运回来刑部,将案子正式交于楚昭,彻底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谢遥撇嘴,看杨奇樊指挥完下属之后,一脸轻松的向楚昭施礼离开。
“吴大哥,他怎么那么开心?”
吴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钟书是从三品官员,官职不低,如今这般死在自己家中,圣上那边肯定会关注,而且……钟书是梁王派。”
“梁王派?梁王的人?”
吴路点点头,“他早年曾在梁王做过门客,后来入仕途,先任了一任小地方的知府,后来得梁王关照提拔,任江南御史,前年的时候连跳几级入朝为从四品,夏天的时候又升为从三品。”
“那他这几年升得够快的啊。”
“是很快,虽然朝中有人对此颇有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
“梁王的人……吴大哥,你说,有谁会这么想要他的命?”
吴路笑道,“这你就难住我了,我如何得知。”
他望了望天色,知晓一会少爷定然是要和送她回家的,自己也不好跟随,遂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谢遥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
她靠在柱子上,看着庭院,廊下无人,周围有些安静。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大人,钟书这个人平日里树敌很多吗?”
楚昭走到她身旁,“钟书此人,做事圆滑,树敌不多,而且,就算他真的树敌太多,也不会有人胆子大到敢在京城动手,这一旦查出来,便是杀头的大罪,谁会冒险?”
是啊……谁会冒如此大的险,在天子脚下,犯此大案,这无疑于藐视天威。
除非,他非死不可!
折子……他当时到底想拟一份什么样的折子?
谢遥望着无边的夜色,幽幽道,“大人,您说,如果我是您的手下,为您卖命多年,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您会动手杀了我?”
楚昭目光微冷。
“您为何要动手杀我?为何要除我而后快?”
她抬起头,与楚昭的目光对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生长。
“除非,我要背叛您。”
“我知晓了您那么多的事,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陛下依言查探一番,便能看出其中猫腻,到时候,您就可能有难了,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一劳永逸。”
“大人,有没有可能,是梁王派人杀了钟书?”
三更半夜……案发之地并无挣扎痕迹,折子……朝服……内应……死在钟书前面的小厮……
“我记得,钟书的桌旁有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