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娘、谢玉封也看到了她,一个惨白了脸,宛如地狱爬上来诉说冤魂的脸。
她似乎还在流泪,只是她似乎并未察觉,她机械般扭过了头,对着杨胜惨然一笑,便将男人的手从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推了下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胸口似乎包含着一种力量,将她推着向前走。
于是她一步一顿地,朝着两人走去。
挂着泪珠的睫毛下,是一片凄凉无助的眸色。
一段路并不长,但她走了很久很久。仿佛是一段天涯到海角的距离。
所有人也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五娘,没有人出声打断,也没有人上前阻拦,就静静地看着她一路靠近。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云疏垂下眸,掩下她眼底决然的眸色,两滴滚烫而晶莹的泪珠垂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你”胡五娘此刻却是犹豫了,不敢看着眼前的女子,只是侧过头,询问般的姿态看着身旁的男人。
“没事。”云疏却痴痴地笑了一下,道,“贬为贱奴我都没有崩溃,又何况更大的灾难呢……”
她听到身后的男人抽了一口气。
但是也无关紧要了。
事情并不算复杂,说起来也不过几句话能说清。
但是没人愿意说,又或者没人敢说。
场面就这么地安静了下来。
谢玉封皱着眉,看着那张笑的淡然,却笼罩着无比绝望的脸,想要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你们都躲到这么远了,也被我无意间听到了。”云疏笑了笑,只是笑意尚未达到眼底,“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这就是命。
一阵风起,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细碎,她抬起手拢了拢:“十年前,江清黎也不过十五岁,即使他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杀了我的父母……他又怎么算得上是我的仇人。”
胡五娘咬了咬唇,想要上前一步抚摸云疏的眉心,不料却被她闪开,看着她道:“他确实不可能杀了你父母,你父母是朝廷监斩,但是谋反的罪证,是诬陷,陷害的主谋便是。”
云疏打断了她,讷讷地说道:“老家主。”
胡五娘看着眼前的女子,似哭似笑地闭上了眼睛,仰着头,仿佛不想让眼泪流下,又仿佛,不想让人看到她落泪的样子。
“对不起。”胡五娘看着她的模样,心如刀绞,言语之中也带着些许鼻音。
当年,她家是有机会救下云疏一家的,可是,可是……因为她的任性,错过了救人的时机……
云疏转下头,重新看向胡五娘,目光凉薄而麻木,仿佛成为那个身处于暗阁的暗卫,“所以把我培养成暗阁中人,让我们姊妹俩自相残杀,这都是老家主的计划?”
胡五娘看向云疏的目光充满了悲悯和自责,她迟疑了片刻,却终究还是说出口:“恐怕不是……”
原本江春的计划只是让她们死,是江清黎亲自去地牢里捞人,才将她们一同捞出。只是这样的话,她如何说出口。
也许对于云疏来说,死在牢里,比浑浑噩噩,与狼共枕要好上数倍。
虽然她不说,但是云疏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看上了妹妹,顺便玩弄我罢了。再后来,妹妹背叛了他,便设计让我们自相残杀。”
好狠的心,是不是
但是好像江清黎本就是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玩弄人心,在名为希望的毒药中,抱恨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