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然下了雕花画舫,他远远地瞧见顾盼、顾言两个家伙又在沿河售卖泥娃娃。懒得与她俩打招呼,李寂然快步钻进河边的一条小巷。
这小巷颇长,李寂然走到一半距离,却是迎面遇见了昨日于城门口施舍铜钱的妇人与其老仆。
当然,那妇人还是骑着马,老仆则执辔而行。
而李寂然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脑后突然风声响起,李寂然疾回头,发现有一枚铜钱射向自己。
展开小剑变的折扇一挡,李寂然挡下了这枚铜钱。骑在马上的妇人见状颔首,她一副了然的神色。
“好贼子!昨日你化身乞丐,潜伏在城门口,是不是想伺机偷袭我?”这妇人对李寂然厉喝。
“什么偷袭?”李寂然茫然。
“还欲狡辩!”这妇人并指一指,“你昨天是浑身肮脏的乞丐,今天就成了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若说不是别有目的,敢问如何解释?”
“我解释什么?”李寂然叫屈,“昨天我没钱,今天我有钱了不成?难道谁还做一辈子的乞丐啊!”
“那如果你明天没钱了呢?”这妇人冷笑质问李寂然。
“当然再去做乞丐。”李寂然耸耸肩膀。
“好个巧言令色之徒!”这妇人一挥手,命令其老仆:“抓住他,带回去审问。”
老仆闻言放下马辔,蹂身扑向李寂然,他动作矫健,竟是一位高手。
李寂然连忙抬手招架,与这老仆斗了个旗鼓相当。
数十招后,骑在马上的妇人见老仆拿不下李寂然,她纵身跃下马,也加入战圈。
……
好好地走在大街上,却被人误解成了刺客。李寂然越打越没意思,瞅了个空子,他跳出圈外。
“我们谈和吧。”李寂然对这妇人说。
“休想,你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次放过你,下一回再想抓住你可就难了。”这妇人不依不饶。
“你就认定了我是刺客?”李寂然无语。
“你若不是刺客,哪有这般巧合?我夫君才遭暗算不久,我就在城门口遇见了乔装打扮成乞丐的你,今日又在这僻静的巷子中与你偶遇?”这妇人反问李寂然。
李寂然被这妇人问得哑口结舌,他细细一思量,发觉自己还真是可疑。
“也罢,我就证明我不是刺客,给你们看看好了。”李寂然叹气,并随手将手中折扇向上一抛。
折扇在空中刷地一下自动打开,它灵活地如同一只蝴蝶,轻盈地越过李寂然与这妇人之间的距离,盘旋着割下妇人鬓边的一缕青丝,又捎带着将妇人身旁的老仆腰间衣带割断。
招手收回折扇,李寂然问这妇人:“夫人现在总该相信了我不是刺客吧?”
见这妇人惊愕地忘了回答,李寂然得意一笑,他背负双手,自顾自地走了。
走了不远,李寂然想起什么,他忽然回首又对这妇人说道:“下回夫人遇见我在城门口乞讨,千万不要再厚此薄彼了,你施舍给他人一枚铜钱,应当也给我一枚。”
……
走出僻静巷子的李寂然,抬头见天色已近午。虽然他身上有钱,但这钱答应了晚上要继续请小乞丐吃酒。于是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李寂然再次来到了春风楼后打秋风。
而春风楼后负责施粥的小二见到李寂然又来了,他们甚是不忿地拒绝给李寂然施粥。
“你明明有钱吃酒宴……”一位小二数落李寂然。
“早上我真是没钱!”李寂然赌咒发誓。
“那现在呢?现在你衣着光鲜……”这小二一脸不相信地斜睥着李寂然。
“现在我是赚了一点……”李寂然承认,“但我答应了要请客,这钱需留着晚上送于你们春风楼。”
“你看,这钱最终还是花在了你们春风楼里。”李寂然诡辩,“也正是因为你们春风楼,我才沦落到要喝粥。”
“所以你们不施粥与我,实在说不过去。”
“你这么一说……”数落李寂然的小二晕乎乎地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理。也罢,我再多给你一点!”
……
端着比别人多一点的粥,李寂然蹲到春风楼前的大柳树下,开心地喝着。
而就在这时,早上被李寂然敲诈了一笔的锦袍男子领着几个男男女女,也远远地向春风楼走来。看他们的架势,显然是要去春风楼喝酒。
隐隐约约,李寂然听见锦袍男子似乎在吹嘘他,这锦袍男子说:“我就是在这春风楼前的大柳树下听到那高人说书,高人的言谈举止与众截然不同,但细细一思量,又充满了道理。可惜他一派高士风范,不肯为我所用。”
跟随锦袍男子的众男女闻言,俱一起往大柳树下望去,他们正好与有些郝然抬头的李寂然来了个眼对眼。
尴尬良久,一位女子掩嘴轻笑,她问锦袍男子:“二哥,这就是你所谓的高人吗?”
锦袍男子一手扶额,他冲李寂然大声抱怨:“早上先生不是才卖了一幅画与我,怎么又落魄至此?”
“我没落魄啊。”李寂然不以为然地将剩下的半碗粥藏进怀内,“蹲在树下喝粥怎么能称之为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