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翘班了。一整天没有出去,我的房间有卫生间,生理排泄不成问题,至于饿肚子的事,我已经麻木了。顾芸来敲了几次门,我都没有理她。她试图想跟我说话,我更没有理她。 我爸一直没有回来,好像也没有电话进来。昔日吵吵闹闹热闹的家现在空空荡荡的成了寂静冷清的城堡,或者就是监狱,我和顾芸都把自己给闭关起来了。 我想他,疯狂地想着他,想他所有的一切。想我们最初的认识,误会,互怼;想他的扑克脸;想他摸不着表情和心意地对我说,让我做他的临时演员;想他那天太阳下爽朗的大笑,和阳光一样灿烂;想着他对我说“顾天一,认识你真好。”;也想他一再说的“天一,你是天意吗?”更想他温暖的怀抱炙热的吻。 一想到他说“我要做你的男人,怎么可以做你的哥哥”,眼泪就更收不住了。看到他送的化妆品,想着他还没见过我化完妆的样子,他说他要亲自来检阅验收,可再也没有了他的音讯。 他现在好吗?他一定也像我一样知道了所有详情吧?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他一定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跟顾芸和他爸爸一样吧?可他说过,再也不会逃离我,会守护我,不会让我受伤,不会让我害怕,想让我对他更有信心,要让我明白男人真正是一种怎样意义的存在,说要跟我在一起的,要跟我结婚的,可此刻他在哪里?在干什么?说过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吗? 这是第几天了?我们失去联系。我看着手机上的电话记录,应该是第五天了。第一次感到度日如年,第一次体会望穿秋水,第一次感受心如刀绞。第一次为一个人魂牵梦萦,第一次为一个人朝思暮想,第一次为他睹物思人。 他说最害怕的是我突然离去,最可怕的是两个最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变得无话可说。现在的我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大片芒草,在萧瑟的风中顽强地摇晃。) 我突然理解了他的这番话,因为此刻的我是多么害怕失去,害怕我们从此离开,从此变成陌生人,从此再也不说话。 我无力地望向窗外,天空怎么也像我的心阴暗落寞,一片低气压。远处的树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掉光了树叶,光秃秃地枝丫交错伸向天空,又在风中不住地摆动摇晃。 起风了。 我似乎看到了一大片的芒草,在萧瑟的风中顽强地摇晃。 我想起那次对自己的承诺,要像芒草一样长久不衰、草穗繁茂,绝不让自己人生凄凉。 猛地像被打了强心剂似的,我拖着虚弱的身体,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我点开他的头像,给他发出一行字:我要见你。 没想到很快收到他的回复,一样也是四个字:等我回来。 瞬间让我很生气,觉得他其实就在我不远处,却一直不理我,就等着我主动投降缴械。我看着“等我回来”这四个字,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去,莫名地感到冷冰冰,就像这手机屏幕,毫无温度。 忍不住还是再发给他一条:“在哪?” 他依旧很快回复,也是两个字:“航拍。” 原来他外出了,也不给我来个招呼。埋怨归埋怨,心突然就安定多了。至少,我和他接上了联系,至少我们之间还在交流。 突然电话响起,我一看是我爸打来的。接通后,他问我心情好点了吗,让我不要难过,说有老爸在,我不用担心。又问我妈怎样了。原来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天一夜里,他一直没跟顾芸联系过。电话里他关照我要记得吃饭,也要叫我妈吃饭,说是台风要来了,他今晚还是不回来了,在山庄抗台。 挂了电话后,我走出房间,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门窗,看到顾芸在顶楼的茶室里一个人闷闷地坐着,看到我叫我过去,我默默在她对面坐下,她也是一脸的憔悴。我说爸刚才打来电话说有台风,晚上在庄园里抗台不回来了。她点点头。我又说爸叫你要吃饭。她又点点头。 她递给我一罐蔓越莓饼干,说一整天了,你也没有吃东西,先吃点垫垫吧,等一下她去烧饭。 饥饿的感觉顿时萦绕我全身,我毫不犹豫地打开来,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她说慢慢吃别噎着,又给我拿来一盒牛奶,帮我插进吸管,一直默默地看着我吃。 我们两个谁也不提他不提这事。大概这也是母女之间的默契了。就这样两人无言地坐了一会,她说先下去烧饭了,等下叫我。我说好,我也站起来下楼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