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远处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在这厮杀声中异常清晰。
不知是谁顿时跪在地上,紧跟着一群人带着震惊的脸色跪在地上,这场厮杀就这样停了下来。
在那一片“参加圣上”声中,赵立行也猛的松了手中的人,司言不慎摔在了地上,透过层层雨帘,她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简。
赵简也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那期待到近乎害怕的眼神毫不掩饰,巨大的欣喜与悲痛让他的步子都十分沉重。
那一场杏花春雨,墙头相遇,执手相伴,那盼了多久的花好月圆,那隔着十一年的爱恨情仇,那一年永远失去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以为不过是相似,在相似也不是她,可世间万般巧合便有万般缘由,那么多的相似不过是因为她就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
“楚司言”
那一年他蹲问那个小孩,为她赐了一场荣宠的婚事。
司言司言,原来司言早已回来,他竟不识,他看着她在他面前带着疏离的笑,玩弄着聪明的小心思,却不识那是她!
赵简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万般后悔,悔的一口腥甜梗在喉中,几欲吐血。
如若不是乾元殿中他突然打开的暗格,他就永远不知道那是她,还要再杀死她一次!
日夜难安,辗转反侧的时候都是那一袭白衣,那绝望又带着恨的目光,像折断了翅膀的蝶一样跌落断崖的一幕,这样的事差点发生了第二次。
一个时辰前,乾元殿中
赵简本打算休息,睡梦中却出现了青染,那个一直跟在司言身边的女孩。
她满身血污,心口插着一只羽箭,从憎恨的目光盯着他,质问他问什么封住她的记忆,为什么让她忘记姐姐,为什么不让她给姐姐报仇!
青染一直称呼司言为姐姐,那一声声的质问回响在赵简耳边,钻进他脑子里,每一声都让他脑子钻心的痛。
不多时,梦里青染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纤尘不染,眉目带笑,她看着赵简,轻声道,“你为何害死我妹妹?”
赵简一阵欣喜,想抓住眼前的人,却怎么也抓不住,手一伸就穿过了眼前的人,像一阵烟,一个虚影。他着急万分,辩解道,“我没有杀她!没有,没有”
“是啊”面前的女子叹息一声,那样凄凉,”你没有杀她,那你为何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心里一阵揪痛,赵简就在这痛里醒过来,有温凉的液体划过。
那个梦让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书案下的暗格,那里放着解忆丹的解药。
可是打开暗格,里面却没有,赵简第一反应是愤怒和怀疑,乾元殿居然也有人敢随意进。
“这几日值守乾元殿的是谁?”
王启听到动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简语气不善,隐含怒意,心中一凛,忙去宣了守门的侍卫,得知只有四公主进来过,忙又让人去唤四公主。
可怜四公主还在睡梦中看那江湖艺人口喷火,被人一叫,那火喷她一脸,吓得她哇的哭出来。
到乾元殿的时候,四公主脸上还挂着泪痕,十分不情不愿,本想跳上她父皇的膝头,撒一撒娇,一抬头却对上她父皇凌厉不含一丝笑的眸子。
小公主鼻涕一吸,老老实实站直,脑子里飞快的过着这几日犯的错,打定主意她父皇一骂,她就跪下认错。
“你今日带着谁来过乾元殿?”
居然是这事?
小公主眼睛一转,决定不能出卖姐姐,“念司带着小蝶来的呀,父皇不是说我可以来的吗?”
“别给朕打马虎眼,再不老实说,朕就关你静闭了!”
赵简鲜少用这种语气跟四公主说话,吓得四公主头一缩,眼泪又要出来了。王启见了心有不忍,打了个圆场,“四公主,你就说实话吧,圣上丢了一件要紧东西,你要是不说,门口放你进来的侍卫可得受罪咯。”
小公主也吓住了,只得实话实说,还补充道,“父皇,司言姐姐肯定不会拿走东西的,一定是父皇误会了。”
“楚司言?”
赵简震惊极了,乾元殿书案底下的暗格是他平时存放一些私密东西的,却又不会牵涉到国家大事。
这个暗格除了他自己和王启,便只有她知道!
王启跟着他多年,绝对不会出卖他,那楚司言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暗格的,其它东西没有少,偏偏少了解忆丹的解药,这又是为何?
这时他的脑子里蓦的划过影卫前几日禀报的消息,远在浔阳城的青染失踪了,派出去找的人至今未找到。
青染失踪,楚司言盗走了解忆丹的解药,这两者肯定是一个人干的。
是楚司言带走了青染,是她要帮青染找回记忆!可她和青染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为什么会这样?
电光火石间,赵简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这世界上能让带走青染还让她相信,能发现她身上的解忆丹,能悄无声息的打开暗格的人,只有她!
赵简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出了宫,直奔帝陵,只差一点!
他走到司言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司言身上,身后的王启忙打了伞为两人遮雨。
伞里伞外几乎成了两个世界,赵立行也跪在边上,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你回来了吗?”赵简几乎虔诚的问道。
司言觉得这话讽刺,便道,“你等的人早已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何谈回来。”
赵简抬手想要抚上司言的脸,司言头一偏躲过去了,“圣上,请自重。”
赵简却笑了,温和的不像一个帝王,“我知道是你,我终于寻回了你!”
寻回?
失去的东西如何寻得回,不过是自欺欺人。
司言不欲和他争这个,既然已经无需隐藏了,那就用这个身份取得一点实际的吧。
“放了他们。”
赵简目光一扫,在药王谷主身上凝视半晌,最终点头道,”我可以放他们走,但是你得跟我回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帝陵的人一个个撤走,雨水不停地冲刷地上的血迹,雨幕之外,慕离正脸上惨白的站在那,目送着那辆载着她的马车一步步走远。
原来冷的不是雨,而是心。
原来那些接近都是蓄意。
心里的猜测一朝成真,那隔着家国仇恨的身份,他又要怎么去面对?
楚司言,风司言,宸妃
她究竟又是谁!
紧闭了十一年的宸宫,在开年的第一天住进了一位女子,宫中人人震惊。
宸宫是专属一人的宫殿,那里住着曾经的宸妃娘娘,殿名未改,这便一直属于那位宸妃,为何新人入宫住的会是宸宫?
宫里众说纷纭,对宸宫里的人身份也诸多猜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人的身份。
兰芳殿中的兰妃娘娘也由妃位升为了贵妃,协理六宫。
按说不能宸宫里住的是谁,只要不是皇后,都是要来给如今的兰贵妃请安的,可一连多日也不见人露面。更奇怪的是,就连圣上也没踏足过宸宫,让人十分捉摸不透宸宫那位新主子的形势。
兰贵妃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宸宫一趟,选了一些模样精致机灵讨巧的小宫女准备送去宸宫。
本是屈尊降贵来这么一趟,正常想在这宫中生存的人都该打开大门亲身相迎才对,可兰贵妃与一众丫鬟万万没想到自己吃了个闭门羹,连正主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只有一个十七八岁模样周正的宫女,揣着一个颤抖的心委婉又客气的拒绝道,“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身子不适,怕是风寒入体,主子说怕传了给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这些话都是小宫女自己编的,她家主子的原话是,“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巧心自从伺候兰贵妃以来,到哪不是受人尊重,哪里能看自己主子受这样的委屈,一个尚未有名分的主子也敢拿乔,当即窜起一股火,没好气道,“我家娘娘特意来看望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就算是身体不适也该远远的给贵妃娘娘请个安,派一个小宫女出来搪塞几句分明是没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