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还是住在浅云院,小耳见到司言好一阵欢喜,拉着司言问了大堆,听的司言简直后悔没带着这丫头了。
“小姐,这次你回宫带着我一起吧?”
她从小照顾司言,是最熟悉司言的人,对于小耳来说司言就是她的全部。
“小耳,宫中凶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帮我照顾着我娘。”
司言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不同意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小耳耷拉下脑袋,又跟司言说了其他事情,“小姐走后,袁小姐来过一次,还是偷偷溜进来的。”
司言失笑,袁欣然好像对翻墙情有独钟,走哪翻哪。
也不知道那丫头听说她的事是个什么想法,毕竟赵简算是她情窦初开那点懵懂情爱了,她也算是司言重活一世唯一的朋友了,可不要怪她才好。
在浅云院转了几圈,司言就回了屋子里,一直都没有出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直到晚霞消散,月亮破云而出,安静的浅云院内才有了丝动静。
窗户碰的一声开了,爬进来个鸡窝毛的老人,边爬还边骂着臭丫头,活像来寻仇的。
司言倒了杯茶,好笑道,“师傅,您如今也不住在那鸟不拉屎的帝陵了,怎么还是不注意形象呢,您这样的我还怎么给您找个老伴。”
来人正是药王谷住。
他瞪了司言一眼,觉得这丫头好似对给他找老伴情有独钟,没好气道,“臭丫头,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惹了一大堆情债,我看你怎么还。”
司言将茶递给他,等老头把气喘匀,才道,“您徒儿我这不正在还着呢吗。”
“你倒是在还了,偏还拖上老夫,真是不孝得很。”
明明是舍不得她,还每次都装的不情不愿,这傲娇的老头。
“他怎么样了?”司言问道。
说起这个老头就来气,狠狠的告了慕离一状,大有一说说一晚上的架势。
司言摇摇头,忍不住打断了,“师傅,您可知道您徒儿我时间宝贵,而且这外头还围着不少人呢,师傅的状日后在告好吗?”
人说越老越像小孩,她师傅这顶多三岁。
“暂时还死不了,不过过几日可就说不准了。“
司言出宫也正是为了这事,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药王谷住,“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出来了,还请师傅费力。“
老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收了玩笑的神色,认真的看着司言,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这样做你可危险了,就算是老夫在,也只能是勉力保你几年性命无虞,为了那个臭小子值得?“
司言神色悠悠,并没什么在意的,“这是我欠他的,师傅,不用劝我,因果报应,这是我该得的。“
从她跟着赵简,谋夺凤霖的江山开始,这就注定了。
“我才不劝你呢,命是自己的,你自己要死谁管的住。“
老头话说的狠心,可眼里明明是痛惜,是不舍,对于司言,他也是当女儿养着的。
同一晚,兰芳殿中也有人进入,拿给了兰贵妃一瓶东西,一番交待,兰贵妃本来犹豫的脸色也变得坚定,窜紧了手中的瓶子。
第二日浅云院也无动静,影卫并没有发现这里曾有人来过。
司言今日就要回宫了,小耳很早就来给司言梳洗,看到司言脸色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病了?”
自然不是病了,可原因也不能告诉小耳,只是道,“大概是昨日没睡好吧,我休息两日也就好了。”
小耳知道自己小姐喜欢慕世子,料她是不想入宫才睡不着,自己也跟着难过了起来,泪水都挂了满脸,愤愤道,“天下那么多的美人,为何圣上偏偏选中小姐,之前还未小姐指婚,如今又要小姐入宫,怎么能这样!”
司言知道她想多了,笑着拍拍她的头,“好小耳,我没事的,今日走了就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你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我已经和娘说好了,等你到了年纪就为你找个好人家,或是你自己有看上的也请娘帮你做主,你可要过的幸福啊!”
小耳一听这话,她家小姐像交待遗言一样,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司言就在小耳的哭声中回了宫。
接下来朝野发生了几件大事,北地戎狄扰乱边境,不似以往小打小闹,这次是大规模作战,几场战役下来,各有输赢。还把即将回京的使臣元裴拖在了北地,暂时回不了京城。
不仅是北地,就连西境也不稳,晋国连续袭击了几次,倒是没有大规模入侵,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西境军丝毫不敢松懈,严阵以待。
朝中每日大小官员奔忙个不停,早朝也一直在延长,赵简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时间来看司言,不仅是没时间看司言,就连后宫也没时间来看。
不过从司言入宫以来,赵简除了宸宫好像就再没去过后宫其他地方。
司言在这场忙乱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于是越发安静的待在宸宫里,大门不出,也不欢迎外人来。
药王谷住也开始为慕离除毒,他拿回了离魂蛊,谁都知道那是谁拿出来的,也都没有问,慕离也没有问,只是神色不明的盯着离魂蛊看了许久,好似要透过那条虫子看到什么人。
慕离中毒已深,除去不容易,药王谷住费了三天两夜才满身大汉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长叹一声道,“老夫还真是华佗再世!”
众人听他这一声不要脸的自夸,也都喜形于色,放下了悬着的心,尤其是招摇一众影卫,他们的主子被离魂蛊折磨了这么多年,如今一朝的解,天上的太阳都仿佛亮了几分。
消息也传到了宸宫,司言无声的笑了,笑着笑着就掉下了眼泪,吓了珠儿一跳,“三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哪里会不舒服。
“我这是高兴,高兴不能哭吗?”
珠儿被司言眼中带泪却笑得灿如朝阳的脸闪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司言这么笑,笑得如花绽放,笑得毫无顾忌,不再是那淡淡的,总疏离的笑着。
鬼使神差的,小丫头也跟着笑了,“三小姐说高兴的事情那必然是喜事,晚上奴婢让御膳房多做两道菜吧?
司言点点头,高兴是要多吃一点的。
宫里在这风雨欲来的氛围里异常的安静,离山行宫却因一声婴儿的啼哭热闹了起来。
元舞满头大汗,痛苦之色还未消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男孩女孩?“
接生的婆子都是元舞的人,闻言却不敢把孩子抱给元舞看,抖着声音道,“回娘娘,是是个女孩。”
说完这话婆子就恐惧的跪在了地上,屋子里瞬间跪下去一层人。
“女孩?”元舞似乎觉得不可置信,“本宫找了很多医师看过,都说是男孩,怎么会是女孩,怎么能是女孩!”
女孩有什么用,那个位置是男孩才能坐上去的,一个没用的女孩,要来有何用!
元舞悲愤不已,气的手上青筋凸起,边上一个老嬷嬷怕她伤了身子,蹲到元舞身边劝到,“娘娘切莫忧心,江湖上庸医不知凡几,就是像骗几个银钱,如今既然孩子是女孩,那咱们准备的也该用上了。”
这位王嬷嬷是从小就伺候元舞的人,元舞也对她很尊敬,这种时候也只有王嬷嬷说的话元舞能听几分。
毕竟心里还有大事,元舞分的清轻重,“嬷嬷说的对,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坏了本宫的大事,孩子不重要,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重,重要的是那个位置要牢牢的掌握在本宫手里。”
元舞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一个男婴,以防万一肚子里的是个女孩,这样就可以用男婴替换掉女孩,将来只说男婴就是皇后所出就行了。
这件事做得悄无声息,换下男婴之后,就把女孩送走了,送走的时候元舞深深的看了孩子一眼,是她为数不多的感情里最深切的一眼。
就连赵勉也不知道元舞生的是女孩,抱着男孩不撒手,倒像是真的十分喜欢。
只是不知道是喜欢自己的儿子,还是喜欢这个儿子能为他带来的权力地位。
距离册封典礼还有五日,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赵简中毒了!
乾元殿太医进进出出,忙的脚不沾地,冷汗涔涔,上下十几人却楞是连帝王中了什么毒都没诊断出来。
右相吹胡子瞪眼睛的骂了太医一个狗血喷头,就连一向温和的兰贵妃也斥责了太医,罚了乾元殿一干伺候的人,命人整个宫内彻查。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边境不稳,不知道敌国是个什么心思,朝政如在不稳,那天澜朝可就十分危险了。
几个朝中重臣就差住在宫里了,可连续三日赵简都没有醒。
兰贵妃日日伺候汤药,不辞辛苦,令人动容。
可没人知道在乾元殿没人的时候,这位兰贵妃脸色就沉了下来,同时还有一丝害怕,巧心在一旁安慰道,“娘娘不要担心,皇后娘娘说了这药只是让人昏迷,几日之后只要吃了解药就不会有事的,皇后娘娘也不会想还圣上的。”
圣上是圣上,皇后才是皇后,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兰贵妃这才渐渐放下心。
“那事情办的如何了?”
巧心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情,低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命人将这药放进了宸宫,如今圣上昏迷,再没人能护着那个楚家三小姐了,宸宫也是我们想搜就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