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答案很明显。　　　　沉默了一会，许尔冷静地说道：“她是被杀死的。”　　田筠这么喜欢表演，跟他们聊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自杀？她有大好前途，有梦想还没完成，怎么会轻易自杀？　　可是要说他杀，谁会掐准了时间段在这十分钟内把她推下楼？　　又成迷，迷成团，太巧合了。　　段辰也是偏向于他杀，摩擦着下巴，做出思考状，只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人不想我们查蔷薇花案。”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偏向蔷薇花组织，再加上之前好几起都这样，很难不联想到那个人。　　难道这一次又是应向天干的？　　她咬着嘴唇，恨不得把应向天千刀万剐，连个小姑娘都没放过，还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老大，我们在死者的家里找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迹，门锁完好没有撬过。”石岩志走过来向人汇报。　　能说得通，田筠警惕性还不够高，不排除她自己开门让凶手入屋。　　段辰坐在台阶上，转过头问：“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死者的手上紧紧握着一个物品。”石岩志把证物袋拿给他。　　是一枚很精致的袖口，十字型，镶了钻，上面还留着线头。　　应该是田筠扯下来的，能够代表凶手的唯一证物。　　许尔擦着脸，试图令自己清醒些，而她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她碰过无数大小的案子，可是从没像现在那样。　　她知道只有冷静下来，才可以找出凶手。　　“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　　“没有。”　　现在警方对每一位进出楼层的用户都拦截了下来，详细地询问，有可疑人物出现就会提高警惕。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凶手压根就没有离开那一层楼。他找不到时机离开，会一直待在里面。　　段辰严肃地说：“把28层的每一层都仔仔细细地搜一遍，凶手还在里面，大家要小心。”　　石岩志也不得不重视起来，立正喊道：“是。”　　　　但是直到晚上，都没有从楼层里搜到凶手。要不然就是所有人的猜测都是错误的，根本就不是他杀，而是自杀，所以不存在凶手。　　“不，是他杀。”童绪摘下口罩。　　“死者的背部有一条很重的瘀痕，直径为3cm，阳台上的那个护栏就是这个直径。应该是有人把死者死死地摁在阳台的护栏上。背朝外，凶手是想把她推下楼。另外在死者的嘴边有清晰可见的四指瘀痕，应该是凶手为了防止她喊叫捂住她的嘴巴。我们人的手指力度，就是无名指到尾指。但是谁知道田筠过分地挣扎，引起了凶手的愤怒，只不过是敌不过力气就摔下了楼。”　　一个女孩毫无戒备心地开了门，凶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钳住她，想趁机杀死她，又担心被邻居听见。　　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下手。　　段辰摇头：“可是我们找不到凶手，他很神奇地在整栋楼里消失了。”　　童绪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写了几个字发现写不出来，甩了几下，结果把里面的墨水都甩出来了，弄得白色上沾了几个黑点。抽出几张纸巾，湿了水，轻轻地擦拭着。　　“同志，不要相信肉眼所见的。凶手知道自己逃不开身，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搜到。他是个惯犯，有备而来。你们只是在找可疑人物，但是万一连凶手把你们都给骗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段辰再笨，现在也该想明白了。　　他回到办公室，立马把监控录像翻出来。他们太依赖眼睛所看见的东西，却忽视了凶手的心理。　　童绪说得对，万一凶手把所有人都骗了呢。　　凶手演技好，如果想要骗过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　　4倍，8倍，16倍....速度越来越快。　　他一点都不敢错过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突然瞪大双眼。　　飞快地在键盘上按下停止键，咬牙切齿：“就是你了。”　　　　五分钟后开会，五秒内在会议室里集合。　　在开口说话之前，段辰先让大家看了一遍几个不同角度跟画面的监控录像，同一时间停止。　　“有没有看出来凶手在哪。”　　凶手？监控录像里面有凶手吗？　　除了许尔外，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吭声，因为怕说错了。　　他说：“坠楼案发生，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根本，那就是太相信用眼睛所看见的。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万一凶手有意伪装，骗过我们所有人呢。”　　龙博一想都没想就回答：“不可能，我们的人员都是接受过训练的，凶手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可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凶手还是逃走了。”　　话一落，所有人愕然。　　龙博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还是如此地响：“不，不对阿。这怎么可能呢？凶手又是如何逃走的？”　　“你们搜查嫌疑人的时候，是不是都自动无视老人家，孕妇，女人跟小孩？我们人类的观念里面，这四个已经被列入最不可能犯案的目标。会觉得他们很弱小，恰恰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来蒙混过关。”　　从一开始就带有偏见，所以凶手逃离得这么顺利。　　段辰插着腰，把监控录像的几个据点将同一个人用红色激光笔勾出来，进行清晰放大。　　一个老人刚好回头，就被监控录像拍了下来。　　许尔倒是淡定：“凶手伪装成老头，所以我们并没有察觉。”　　他打了个响指表示认可：“没错，我仔细看过监控录像。这个老头分别在两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跟四点钟方向出现。而且我发现他很像一个惯犯，坐过牢，有作案的前科。”　　在这个时候石岩志已经把这个人的信息翻出来，传输到IPAD，再由投影仪放到白幕上。　　一个光头，脸上有着黑斑，笑容奸诈的男人弹了出来，在他旁边还有他的犯案记录。　　把老头的照片跟他的照片对比在一起，为99.99999999....%吻合。　　　　“英文名Ken，中文名蒋竹，绰号K老大。当年是因为□□未遂，打劫金铺，袭警跟贩毒四条罪名入狱，入狱时间是11年。入狱的时候是30岁，出狱之后是41岁。有一个老婆跟孩子，但是这11年老婆孩子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在牢中的时候还打伤过其他人，性格很暴躁，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刚出来一个月。”　　Ken被判刑之前曾大声喊过自己是冤枉的，要求申诉，后来证据确凿，才被判刑11年。　　这是一个敢拿真枪杀警，什么坏事都敢做的人。　　李珊珊光是见到照片都觉得可怕：“意思就是说他是杀死田筠的人？”　　“那就要看他给我们的回复是什么了。”段辰眼冒精光，嘴角弯起。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他，并且把他带回来，如果他拒绝，我不介意采用武力解决。”　　　　“是。”　　　　偏暗的小巷，头顶微弱的灯光只起到一点点的照明作用。祁垚翻墙进屋，却不小心踩到了树枝。轻微的声响都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立马手拿着照明灯望了过来。　　祁垚秉着呼吸，贴着墙坐下。　　‘喵’一只黑猫跳下屋檐，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别人。　　甲乙丙丁松了口气，乙推了推甲。　　“哎，原来是只猫阿。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老疑神疑鬼，谁敢来老大的屋子阿，自投罗网阿。”　　祁垚无奈地摇了摇头，警惕性这么低，难怪只能当个下属，不过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　　四人越走越远，有说有笑，放松了戒备。　　祁垚就在这个时候遛进应向天的房间，现在人不在，是最容易下手的机会。　　头顶上的摄像头左右摇摆，直接盯紧了祁垚的背影。　　而此前，金贤亮早就黑进了摄像头设备系统，在别人看来监控里面一切如常，只有他看见祁垚在房间里面慢慢地移动。　　只是不能控制太久，如果是普通的设备系统能够控制几个小时，但是应向天用得是最高的X1，他能黑进去全靠的是技术好，维持一般只有半个小时。　　金贤亮拿起对讲机：“时间剩下二十九分，要速度了亲爱的。”　　“....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祁垚坐到电脑面前，按下开机键，谁知道弹出一个密码输入。　　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不过也难不倒他。　　祁垚输入应向天的生日，显示输入错误，还有三次机会。　　糟糕，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他家里人每一个生日都试一遍吧，机会还有三次，都用光的话电脑的开机程序系统会被自动锁死。　　“还有二十六分。”　　“知道了，别催，我现在正在想密码呢。”　　他分析过应向天的心理，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电脑的开机密码不会太简单，因为很容易被别人开了进去。又不会太难，因为自己会记不住。　　祁垚看见电脑下方有一个便利贴，写着MISS。　　“Miss是什么意思呢。”应向天是在想念谁吗？　　声音从耳机传出来。“177155。”　　“什么177155？”　　“不会吧？你这么老土阿。最近你没看贴吧吗，有人说MISS就等于是象形，翻译过来的数字就是177155.”　　等等。　　电脑的开机密码刚好就是六位数。　　祁垚恍然大悟，连忙输进177155。‘叮’地一响，进去了。　　原来真的是这么一个意思阿。　　他晃了晃脑袋，专心地做手上的事情，将USB插进插口，链接完成之后。把应向天的犯罪证据拷贝进去，等到时候交给警方，应向天就逃不掉法律的制裁了。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电脑把资料传输到了应向天的手机上。　　“快一点兄弟，我这边快撑不住了。”金贤亮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情形，特别担心会有状况发生，因为时间太短暂了。　　　　.....98%，99%，100%......　　　　祁垚拔掉USB，关掉电脑，把所有的一切都完成好了再偷偷地离开。半个小时后，摄像头设备恢复正常。　　房间里，他拿出USB放在桌上，倒了杯水。　　金贤亮竖起大拇指。　　“这一次老狐狸终于要尝到苦头了，不可以再放过他。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天不收他谁收他？祁垚，好样的。你都不知道我在另一头为你流汗，为你担心。”　　“这没什么，以前的任务比现在危险得多了。你说我们两潜伏在老狐狸的身边这么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祁垚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心里沉重，想到当初入行的初衷，还有入行时的那一句口号，兄弟当卧底失败的死亡，有家不能回的失落。　　如果现在有酒的话，大概能喝到醉，喝到吐。　　“嘿，别想太多。我们的努力总算没白费阿，到时候卧底任务结束，有十几万的奖金，想去哪去哪玩。带上家人，再娶一个老婆生个孩子。想想这些，多好的生活。”　　金贤亮含着一口苦涩，喝了口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水杯放下后就拿上睡衣走进洗手间。　　真的会有这么好吗，那些离他们好远好远的梦想。遥不可及，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身份特殊，人前人后都不能使用自己的真名，入行一辈子，相当于戴了一副伪装的面具。你想脱，还得问问人家给不给你脱。　　只是勋章跟死后都能得到世人的尊重，能被安葬在墓园里，就跟同样殉职了的老前辈一起紧紧地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