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对不起。” “尔尔,对不起。” “尔尔,对不起。” 虚无缥缈的声音缠绕在许尔的耳边,翻来覆去,满头大汗,直至惊醒的那一刻声音才消失。 她知道又是梦魇,看了看床头的时间,不过凌晨三点而已。 这个时间点有多少人已经睡着了,又有多少人是清醒的? 房间开着灯,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睁睁到天亮。 早上段辰的车就停在了楼下,他倚靠在车门,路过好几个女孩都忍不住看他好几眼,他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倒是吓退了几个想要和他搭讪的女孩。 五分钟后,他就看见小区里走出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身影,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许尔扶额,走到对面。 “你怎么来了。” “男朋友接女朋友上班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如果由他送她上班,跟他一起下车一起走进警局,不出一日肯定会传出是非。 她不喜欢这样子,被所有人围着问长问短。 段辰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凑近了仔细去看,转移话题:“等一等,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黑眼圈这么重,红血丝这么多。” 今天起来已经用遮瑕霜遮盖了些,打了粉,看上去整个人还算精神。没想到他的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形,拍了拍脸,打了个哈欠:“昨晚梦魇了。”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其实她记得,只是不想提。 段辰没追着问,他绕到副驾驶旁打开门,邀请她进去:“好吧,那许小姐是否能赏个脸?” 她现在还能说不吗。 她猜想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她会上他的车。 上了车之后,立马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车平稳地驶入马路,跟在其它车辆的后面走走停停,在又一记红灯时。 “你什么时候有空?上我家吃顿饭,我妈一直唠叨着你。” “这,这么快就见家长了,会不会快了些。” 第一次去他家就紧张得要死,只是不是以儿媳妇的身份,所以会觉得自在很多。现在是以儿媳妇的身份过去,光是想想都怕得要命。 只要一想到那种被三姑六婆围观的画面,她估计手脚都僵了。 之前跟姜随安交往的时候从没碰到这些,她不用担心婆媳问题。 听见轻轻地一声笑。 他打左向灯拐弯,心情尚好地说道:“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更何况你不丑,我爸妈对你印象也特别好。虽然我答应了你说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保密,但是我爸妈那里可是一点都瞒不了。知道我没女朋友,我妈会拐着弯让我去相亲。你忍心?” 如果不是一直以忙为理由,现在都不知道面见了多少个女孩了。再加上奔三的年纪,他再继续单下去也很不像话,假设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他大概真的会顺从家里人的意见走向相亲的路,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孩谈恋爱结婚。 现在他感到万分庆幸,待在他身边的女孩是他这辈子想要保护的。 许尔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忍心阿。” 田筠的父母听闻消息后彻夜赶回来,见到女儿的尸体时作为妈妈立刻晕厥倒地。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相当于身上的一块肉,又怎么会不伤心不难过。 田家的老人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一切事宜都是父母做主。 好歹也是养活了二十年,田妈妈清醒了之后想到了女儿尸骨未寒,哭哭啼啼,一直喊着筠儿。 田爸爸唉声叹气,瞬间老了十几岁,可是眼眶泛红,想必是很伤心。只是他是男人,只能是在心里面表达。 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地说,为什么非得要自杀呢? 李珊珊在旁边紧紧地候着,本来还对他们感到厌恶,以为他们只疼爱弟弟不疼爱姐姐,重男轻女的家庭最讨厌了。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干嘛就非得要一个儿子呢? 但是见到他们这么伤心,对他们就没有这么多的厌恶了。 审讯室 段辰跟许尔前后脚推门进来,和田家夫妇打了个照面。 许尔发现田筠长得漂亮完全遗传了妈妈,很有气质,五十多岁也跟三十多四十岁一样。爸爸也很俊,年轻的时候应该会更加俊。 一见到他们,就想起刚刚外面那个小姑娘说由他们的队长来面见他们。田爸爸看向段辰,凭直觉认为他就是队长,于是站起来伸出手。 “你就是队长吧?幸会幸会。” “我姓段。请坐。”段辰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水。还没开始问话呢,田妈妈就率先开口了,声音还夹带着哽咽。 “我女儿她是不是自杀?” 段辰脸色凝重,许尔随时准备好纸巾递上去。如果知道田筠是他杀,会更难过吧。 “是他杀。”刚说完,田妈妈果真哭得更难过了。“呜呜呜呜......” 田爸爸没想到是他杀,他只知道筠儿坠楼,以为是想不开自杀了。他抱着妻子的肩膀,轻声安抚。心里面不难受是假的,假设是自杀的话还能安慰安慰他们,谁知道是他杀....性质就一下子不一样了。 他问:“队长,是谁杀我女儿?” 段辰说:“抱歉,暂时还没找到。我想知道田筠平时的一些状况,尤其是她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珍爱的。” 田爸爸摇头,略感愧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筠儿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不懂得跟我们表达什么。她什么都喜欢,我们什么都会买给她,可是她没有跟我们说过特别喜欢某一样东西。” 平时工作忙,他也承认对孩子是少了些关心,但是对她的爱并没有改变过。前一阵子还静悄悄地跟妻子说要给孩子准备一个秘密的生日派对,谁知道还有好几天就是生日了,现在人就没了。 “那您知道田筠喜欢蔷薇花吗?” 段辰怀疑凶手是冲着蔷薇花案而来,目的就是不让他们调查两年前的案子。是他疏忽了,应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得才对,如果多一点警惕,就不至于让凶手得逞。 两年前也是那样,始终太过自信了,这是身为一名警务人员的大忌。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隐隐地不舒服。 许尔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知道他想到了两年前。 两人的眼神对视中都给予了鼓励跟包含。 田爸爸想了想,说:“喜欢的,她特别爱花,尤其是蔷薇花。只是她弟弟跟她妈妈都有花粉过敏,不然家里面肯定会养一盆花给她。” “你知道你女儿谈恋爱的事情吗?”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跟何家豪网恋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隐瞒了何家豪是有老婆的事实。 田爸爸楞了一下,因为女儿压根就没有跟他提过,或许是担心被他说? 许尔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你了解你女儿吗?” 真是替田筠感到不值得,有这么一对不负责任的爸妈。生了出来就得养,在不能好好地顾及第一个孩子的感想时,就不应该生二胎。生了下来要做到平衡,把爱均匀地分过去。 田妈妈还在哭,许是等到女儿不在了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她,哭得更加难过了。 有时候当父母的自认为很爱孩子,不停的给予物质上的帮助,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不会停下来认真地听孩子说上一句话,可是什么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呢?他们并不需要金钱,因为换不了温暖跟亲情。 其实只要认真地陪孩子,凝听他们心中的想法,就不至于会造成后悔。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田筠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由于无法在田家夫妇套取有利的消息,所以他们把注意力专注在取回来的物证上面。法证部那边出了一份报告送了过来,因为凶手逗留的时间太短,一进去就控制住死者。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没什么物证的。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门上有一个半形的灰白脚印。后脚很轻,留在上面的几乎是看不出来什么。 至于为什么是灰白色,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走过有一条白石灰粉的路。经过证实,小区门口有工人在装石灰粉,不小心的话就会撒到一地都是,所以脚踩到了也不奇怪。 脚印有分全形跟半形,普通走路留下的自然是全形,但是如果凶手一进门没有空手去关门,只能改用脚去踢,就会形成半形。 虽然只有半形的脚印,但是对于法证部的同事来说并不难取证。这就有关于是一道数学题了,结论鞋子有43码大,凶手有小脚穿大鞋的习惯,所以鞋印并不清晰。 再根据鞋子的大小推断出凶手的身高和体重,因此推算出凶手在170高,60kg。 “报告出来了,Ken的身高的确是在170跟62kg。”推算出来的数字会产生误差,所以60kg也有可能就是62kg。 凶手是他没错了。 大家都觉得胜利在望,瞬间活力充沛。查到凶手是谁,就相当于赢了一半。 “有Ken的消息了没。”袖子上卷到手肘,段辰正坐在办公室里查资料。龙博一把报告送进来的时候,他随口问了一句。 龙博一把Ken的照片用传输的方式传给各个小分局,他们收到照片之后会重点排查当街小巷的人口,加大力度地巡逻。要是普通人肯定是插翼难飞,但问题是Ken不是普通人。狠家伙,以心狠手辣著称。找不找得到还是一个问题。“还没,不过已经让小分局的人去留意了。但是感觉很悬,他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要是他有心躲起来,我们也找不到他。” 段辰安慰道:“别担心,只要是个活人就一定会露面。一露面我们的人就能收到风,另外让所有人配枪,他不好对付。” 抓住凶手是指责,但是要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不希望把凶手抓到了,却牺牲掉同僚手足。 太不值得,也太不划算。 “行,我知道了。”龙博一做出一个‘OK’的手势,重新出去做事。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Ken不好找。一连五天,照片,新闻,都做全了就是没有一点消息。 要不就是没有Ken这个人,要不就是他死了。可是大家都不愿意放弃,每一天都出去一块巡逻,只希望能找到Ken。 段辰强忍着精神,倒了杯热可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里加班。此时外面灯火阑珊,警局就只留下上晚班的同事在工作。 许尔在九点的时候拿了两份夜宵过来,左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右手单指挑着宵夜的袋子,笑了笑。 “先别忙了,吃点东西吧。” “你来的正好,肚子饿了。”他放下东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走过去把她迎进办公室的椅子坐下。 许尔打开包装盒,倒了两杯热可可,一边循循善诱地说道:“案子再重要,你都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阿。别一会找到了凶手,自己却病倒了。” “老婆大人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谁是你的老婆大人,不要脸。喏,赶快吃了,慢一点吃。”她把东西推到他面前,飘香的食物味道最能勾起一个人的食欲。 段辰闻到了还真的觉得饿了,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没感觉到,只有全身松弛了下来才感觉到肚子饿。 他以前也有过加班,有时候就直接在局里通宵,晚上不记得吃饭,会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去吃。 那个时候他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只有当真的感觉到了,才知道以前的时候错过了很多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