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特地将布袋递到谢知面前,眨巴眨巴双眼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谢知低头拨了拨袋子里的草药,发现确实都是很难得的珍品,一时间不由得哑然,他接过布袋,郑重地向顾简作了一揖:“谢过姑娘好意,有劳姑娘了。” 顾简憨厚一笑,“不碍事不碍事,能帮到你就好。” “实不相瞒,”谢知将布袋扎好,叹道:“舍妹顽疾,天下药石我已寻了个遍,可都不尽人意。我在前朝的《药石记》中曾看到一些稀奇草药的记载,这才到西南来碰碰运气,想找到那株传闻中的丹草,不想今日找了一个下午也没什么结果,只好打算明日厚着脸皮再上山问问。” “原来是这样,”顾简点点头,“那药石记我也曾读过一些,后来觉得描写的太过玄乎,便干脆扔到了一边,真是难为公子了。” 顾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嘀咕的却是,当年她师傅带着她四处游荡,教她辨认这四海八荒的各种草药,动不动就给她扔进□□堆里,变着法子地让她去找那些奇珍异草,还让她写心得札记。 顾简想,她写的那本药石记,后来连她自己翻着都尴尬,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看。 顾简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好将自己从眼下这尴尬的境地里抽出来,却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动静,谢知一把拉过她躲到身旁大石头的后面,此时天色已经黑透,明月初升,两人刚刚好躲在了石头的阴影里。 月光下,几个人影隐约可见,那些人蒙着面,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动作迅速,全身上下无一不在彰显着我是个刺客。 顾简:“……” 辣眼睛。 那些人奔着荆南派而去,匆匆而过,并没有注意到山峰上的两人。 等那些人离得远了,顾简和谢知才从石头后面钻了出来,顾简颇为惊奇的叹道:“听说段昭前几日被刺伤了,如果刚刚那些人就是那些刺客,他们首领别是个傻子吧?” “据我所知,荆南一派与楠国皇族有些渊源,不少高手都在皇宫中,段昭这次离宫,只带了其中几个,能这么快平定叛匪,也有那些高手的功劳。他刚才悄悄上山,总共只带了六七个人,其余的人应该是留守军营了。荆南山不可能时时派那么多人护着他,段昭夜宿山中,才是护卫最弱的时候。”谢知走到她右边站住,低声说道,“何况荆南派人多眼杂,谁能保证他们的心是齐的呢?” 顾简顿时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得手。” …… 顾简和谢知两人悄悄地摸了进去,说来也怪,这偌大的山门中,荆南弟子分布的稀稀拉拉的,完全不像一个大门派该有的样子。顾简不禁想到了前日里鉴虚那番和托孤一样的话,神色里多了几分深沉。 这荆南山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小小的一座荆南城,明里暗里又来了多少方势力? 顾简甚至想,那群来的突然的山匪,又当真是山匪么? 谢知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声道:“看来这些人选了今晚动手,不是没有缘由的。” 顾简点点头,没有出声。两人趴在屋顶上,段昭此刻应该是与荆南派的长老们见面去了,屋子里除了打扫得小厮和两个随行的侍卫外,大概就只剩下了那些不速之客。 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外终于传来了段昭的声音,顾简听见那一行人中传来的女子娇笑声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担心这傻子的身手能不能敌得过那些刺客,一边恨不能把这傻子抓回去扔到谷雨面前。 变故发生在段昭推开门的一瞬间—— 细如雨丝的针从四面八方袭来,密密麻麻,那些针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光,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几乎在一息之间,段昭身旁的护卫便倒了七七八八。 玲珑的反应不可说不快了,在那毒针袭来的一瞬间,一条红色绸带从她袖中飞出,将那些细针一裹,复又扔了回去。然而绸带终究长度有限,她只挡住了两三个人身前的毒针,黑衣人包裹上来,一群人很快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有刺客!有刺客!护驾!” 谢知感觉顾简几乎是贴着屋顶“飘”出去的。她今日为了附庸风雅,没带佩剑,只好掏出袖中的折扇充当武器。只是她拿折扇当武器的法子与旁人不太一样,一般人都是将真气灌注在扇子上,使的扇子不容易折断,顾简却是将扇子上的小骨一一卸了下来,当做了暗器来使。 好好的一把扇子,瞬间就只剩下了两根大骨外加一张扇面,在风中可怜巴巴的摇着。 顾简先是解决了仍然埋伏在暗处的两个黑衣人,随后效仿那些人也来了个天女散花,手中扇骨化作利器刺穿了那些黑衣人的胸口,虽未一招毙命,却也让段昭几人得以喘口气。 随后,那残存的扇面也惨遭顾简毒手,被她毫不留情的撕了下来,顾简将剩下的两根扇骨一并,那扇骨在她手中俨然成了把匕首,划的那黑衣人皮开肉绽。 谢知看的啧啧称奇,也从屋顶一跃而下,加入到了战局当中。这下,场面立即倾斜了过来,那群黑衣人没有想到有人相助段昭,见打不过,便立即分散着向外退去,他们的身手不低,一分散开来,顾简等人只来得及抓了住几个伤的重的。然而还没等顾简卸掉他们下巴,这群人已经纷纷倒地身亡,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穷寇莫追。”段昭伸手拦住了意图追上去的两个手下,继而走到顾简与谢知面前,鞠了个躬,“多谢侠士相救。” 顾简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边有些心疼的将左手揉得皱巴巴扇面展开来试图恢复它的平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 段昭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段昭身后的玲珑听到这话,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瞟了眼顾简,见她仍然盯着手里的扇面,又心虚的躲回了段昭身后。 段昭的几个手下处理完受伤的同伴,听到顾简这话,立刻便有那忍不住气的朝顾简喊道:“你这人怎的这般嚣张!太……” 段昭瞪了他一眼,那人有些不甘心的闭上了嘴,隐约却还听的见他嘀嘀咕咕的声音。 段昭又行了个赔罪礼,“不论侠士为何而来,总归是救了我们,不知侠士可愿留下姓名,日后我等好报答。” 顾简眼见着扇面是恢复不了了,索性一对折塞进了袖子里,把自己扇子落得如此下场全归功于这群人身上了,冷笑一声,“不过是这些人打扮的太丑,我看不惯,所以留不得他们。”说着,顾简突然拿余光瞥了眼谢知,然后抬起头直视段昭,“阁下若真要谢我么,不如告诉我一件事好了。” “什么事?姑娘请讲,只要在下知道,定当如实相告。”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需告诉我,这山中,可长着名为丹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