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在凌晨3点睡的觉,手机铃响的时候,我正在做梦,自个儿在一片树林里跑着。 “喂。”我的声音很明显地告诉对方老子是被你吵醒的。 “小山。”这兴奋的语调,真是欠。 “说。”我很明确。 “求你个事儿呗。”对方极其谄媚。 “又给谁要签名,要谁的?” “我们怎么能这么心有灵犀,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太有默契了。” 此人更加谄媚了。 “你再屁话,我就挂了啊。” “四个,四个人的都要。” 嘻皮笑脸。 “我家里没有,等我下午去公司看看吧。” “下午?姜小山,已经下午三点了,你可真能睡啊。” 我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努力睁眼去看时间,3点07分,我睡了十二个小时,仍然很累很困,怎么都睡不够。 电话那头依旧没消停,“你们家四个小朋友的照片,你要么给我一打,不用他们签过名,我自己模仿模仿着签,以后也好不麻烦你。” 我嫌他实在是吵,把电话给挂了。 给我打电话这人叫程一索,我高中同学,铁磁,自从我带的那四个男孩红了之后,他给我的电话基本上就围绕要签名这事了。 妹妹,知道Forever组合吗? 知道啊,喜欢他们吗? 喜欢啊,最喜欢哪一个呀? 都喜欢啊,那我帮你弄张他们的签名。 这些是他搭讪的基本步骤,而我总是助纣为虐。 我爬起来准备洗漱,小宁给我发了消息说,小山姐,你今天要有空来趟公司,祖宗们找你。 洗手台上是新牙膏,我又直接从中间开始往前挤。 挤完牙膏,我回了消息,“等会儿就过来。” 到公司大概五点半,这个时间,整个城市热闹得很,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陆续下班,挤满了公交地铁,红绿灯其实一整天都没停歇过,可是这个时刻好像特别卖力,再过会儿晚霞的红会和傍晚天空的深蓝相映,精修的图都没这么好看。 偶尔有骑自行车的从身边经过,打一阵响亮的车铃,从行人身边稳健地过去,不像十七岁的我,能把自行车骑出过山道的扭曲感,一直威胁路人的生命安全。 那时候我就用那蹩脚的车技把沐槐杨给撞了,撞得他对我吼,“姜小山,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就这点回忆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公司,见着小宁,问她办公室还有没有孩子们的签名照。 她说签过的都送光了,没签的倒是有很多,我去给你拿。 等她拿过来送到我手上,我翻看了下手上这四个男孩,又问她,他们录音快结束了吧? “前面说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堵着,也快到了。” “他们今天要见我干嘛?”我问道。 “主要蔺容找你,不就接的那戏的事嘛,说是看了剧本不想拍,闹性子吧。” “为什么不想拍?” “说看了剧本有牵手拥抱亲密戏,不行,怕粉丝们不乐意。”小宁边笑着给我说,“他们四个多在意粉丝,你也知道,咱们送出去的签名全部是货真价实他们自己签的。” 我们这四个祖宗,平均年龄19岁,都是花见了也会更鲜艳的年纪。 我比他们年长了十三岁,我妈常用来训我的一句话,这要搁古时候,结婚早,你生的孩子都有他们大了。 得了吧,谁能这么优秀,一下子生出我们那四个小祖宗这么优秀的男孩。 我拿起剧本的功夫听外面嘻嘻哈哈声伴着跳跃的脚步,祖宗们回来了。 蔺容年长一些,见我拿着剧本,本来开心的脸立刻摆了情绪,“我不想拍。” 我没搭他的话,看另外仨,“颜颜,小司,龙藤,吃火锅吗?” 我一提火锅,仨孩子更兴奋了,“吃,吃,吃,哪儿吃啊?” 前阵子为了录歌,为了拍摄,彻底停了他们的火锅。 我再看蔺容,“你不吃?” 蔺容朝我哼一声,“你又想收买我。” 我也跟着哼一声,“你是这种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他看我手上的剧本,“那我们也还是必须得好好谈谈。” “边吃边谈吧。”我看了下时间,外卖火锅快到了。 在办公室的火锅桌上沟通业务,是我们的传统。 火锅不仅来了,还有两听啤酒,我打开来推到蔺容面前,他指指自己,“给我的啊?” “你又不是小孩,都20岁的人了,那么不可置信干嘛。” 龙藤嘿嘿笑起来,“小山姐,我也要。” 颜颜和小司乖乖地打开了橙汁,并特地向我示意,他们喝的是橙汁。 蔺容喝了一小口啤酒后,直入主题跟我说他不想拍这个剧的原因。 “我看了部分剧本后,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男主,或者这么说,我不喜欢这个男主,那女孩为什么喜欢他啊,简直就是玛丽苏嘛。” 我听到“玛丽苏”从他嘴里冒出来,有些想笑。 “那我问一下,你们想象中,你们的粉丝为什么喜欢你们,你们对她们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颜颜戳了下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我,“因为脸?” 小司手肘推了下他,“自恋。” 龙藤很认真地在思考问题,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蔺容也朝我摇头。 我看看眼前的四个正值最好青春的少年,他们脸上还带着妆,脸庞被雕刻得很精致,但不妨碍这个年纪给的纯净。 “我在比你们还小一点的时候,大概十七岁,遇到一个让我鼓起勇气去主动告白的男孩儿,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他,这个故事讲出来,你们可能会觉得更玛丽苏。”我夹了片菜放进锅里。 蔺容有点不相信,“有多玛丽苏?” “非常。” 火锅里的汤在翻滚,每一样被夹进去的蔬菜都显得很热烈,十五年前的冬天,我也这样围着桌子吃着饭,满桌子的菜,比现在的火锅更沸腾的是我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