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宋庚才匆匆推门走入书房,作揖道“不知御史大人屈尊来府,让大人久候了。”
沈谦之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坐起回礼道“今日是休沐的日子是本官搅扰了。”
“不敢,不敢。”宋庚一面回着,一面皱了皱眉头回身与身后的下人嘱咐了一声不多时便有丫鬟端来了一尊小香炉,屋内腾升起袅袅香烟将方才屋内的异香遮住了些。
沈谦之的眸色却更深了些,他将视线从香炉后收回,瞧着宋庚道“宋大人可知那几间关了的赌坊老板,这几日都不见踪迹了?”
宋庚对沈谦之的质问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从容的回着“都是遵守法令行事的人下官也无权将他们都拉来府衙既他们已这般妥协了没道理还要拘着人不是?”
宋庚满面笑意的说完向桌上斟了两碗茶将一盏推给了沈谦之。
沈谦之修长的手指在茶盖上划了一圈,淡淡道“那民乐坊赌坊的老板呢?她可是打伤了朝廷命官。”
“这、这自然是要严惩的只是除了戚云,谁也不曾见过他口中的那位民乐坊赌坊的女当家,现下他又重病在榻,只怕还得等他好一些了,再仔细查问才是。”宋庚作出一副忧愁的模样缓缓回着。
沈谦之目光往搁架上瞟了一眼,问他道“戚大人不曾交上什么文书来?”
宋庚长叹一声,“他只是个新任的知州,何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今想来也是被唬的不轻,身上又落了几十处瞧不见的内伤,想来是连下榻都不能,哪里有功夫写什么呈文上来呢。”他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沈谦之收回了扣在茶盅上的手,目光一错不错的瞧着宋庚,轻勾薄唇,道“宋大人知道的,倒是清楚。”
宋庚听了,怔了一瞬,笑着回道“关怀下属,是下官份内之事。”
沈谦之目光沉了沉,再未说什么,与宋庚道了别,便往外去了。
见沈谦之出了庭院,宋庚脸上谄媚的笑意渐渐敛去了,他拂袖冷哼了一声,便往书房内走去了。
身后的管家跟进去说道“老爷,这位御史大人似乎是有意要插手此事。”
“插手?他拿什么插手?”宋庚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他一个御史,有什么实权?在这濧州的地盘上,还没人敢与我作对。”
“可是,老爷,前些日子听民乐坊的人来回,那日御史大人救走戚云时,拿出了内阁的印章来。”管家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问道。
“内阁又如何?能比过圣上去?”宋庚轻蔑了暼了一眼道。
管家忙回道“老爷说的极是,以老爷当年对圣上的恩情,岂是旁人能随意动摇的。时隔多年,圣上对大人还是信任有加,否则,也不会将那等要紧的事交到大人手里。”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宋庚亦不由得头疼起来,怎的好端端一个人,他竟是怎么查都查不到。
“还没有郡主的消息么?”他问道。
管家忙回道“已着人在查了,想必想必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宋庚听着脸色颇有几分不耐,将茶盏顿了顿,道“再多派些人,从京城出来的驿站,一个个查过去!”
管家连连点头应是。
“行了行了,”宋庚暼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又道“把这香也撤下去罢。”
管家忙上前将小香炉端起外后退去,走了几步后,踅身回来,低声说道“夫人今日又派丫头过来请了,老爷今儿是否往夫人院儿里去一趟?”
宋庚站起身来,略理了理衣领,“去回夫人一声,只说今日御史大人来府上了,有些政务要处理,今夜便歇在书房里了。”
说罢,那管家不由得向书房内悬挂着画卷的地方瞟了一眼,躬身回道“是,老爷。”
回完了话,管家亦缓缓退了出去。
天色已黑了下来,管家方出了庭院,便见夫人领着两个丫鬟守在小亭前。
“奴才见过夫人。”管家低首回道。
“怎么?他还是不肯来么?”一个身穿青色褙子的妇人眸光冷冷的问道。
“老爷今日”
管家欲开口解释,只听那夫人继续道“罢了,日后,再也莫去劝他了。这些时日,都辛苦你了。”
听着管家走远的声音,宋庚才将书房门反插上了。攥了攥双手,两眼不由放光,蹑手蹑脚的走至落地巨幅画卷前,伸手转动一旁的花瓶。
霎时,巨幅画卷跟着缓缓向上移动,内里的暗门渐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