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刘大能家,只见刘大能倒在地上,面色腊黄,指尖发青,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宋泽忙将人背到床上,张颖则是着急忙慌去请大夫。 这阵子张大夫刚好在家,见张颖一脸着急,草草收了几种药草,背着药箱便跟着张颖出了门。 刘安面白如纸,眼睛又红又肿,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明白什么叫做死亡,他很害怕,爷爷也会如同爹娘一样永远离开。 张颖见刘安缩在一旁小声哭泣,禁不住鼻头有些发酸,遂上前几步将刘安搂入怀里,柔声细语的安慰。 刘大能年事已高,张大夫也不好太过冒进,只是开了几副温和的药物,叮嘱宋泽须以无根水煎服。 天上落下者,不沾地就吃,故名无根水。无根水十分难寻,宋泽跑遍大半个村子,才在钱贵家找到些许。 钱贵一听宋泽要用无根水救人,二话不说将其取来,塞到宋泽怀里,道:“家里不多,救急尚可,泽哥快些去吧。” “谢谢。”宋泽也不耽搁,辞了钱贵,抱着无根水离开。 张云原本已经躺下,听见宋泽的声音又爬起来,问钱贵道:“宋家相公来做什么?” 钱贵不疑有他,遂将无根水一事说了,不想捅到张云这个马蜂窝。 张云听完钱贵的说辞,当即又哭又闹,骂道:“没良心的憨货!那无根水是留着给我煎药吃的,人家来了你就送出去,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呀!” 钱贵欲开口解释,张云半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只边哭边骂。钱贵被逼无奈,只得安慰道:“你别哭了,左右送也送出去了,我们再去寻便是。” 张云依旧不依,哭啼不止,拽着钱贵开始撒泼,呼天抢地言钱贵只知做人情,却不顾她的死活。 钱贵头疼不已,赌气道:“你想要我怎么办?” 张云一听止住了哭声,抽泣道:“你把它要回来。” 钱贵怔愣片刻,立时拒绝了张云的无理要求。张云放声大哭,几息的光景便哭的似要断了气一般。 钱贵见她哭声越来越弱,怕她伤了根本,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与宋泽关系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要让他真把无根水要回来,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张云的哭声惊动了已经休息的刘大婶,刘大婶素来不太满意张云这个媳妇,此事见张云丑态毕出,心中不满情绪突然拔高,冷着脸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闹什么?” 张云哭哭啼啼将事情说了一通,末了又补充一句,“婆婆,非是我不肯帮人,只是婆婆也知晓我身子不好,那无根水本就是相公找来给我煎药吃的……”话未说完又掩面小声痛哭起来,哭声越发凄凉。 刘大婶虽不喜张云这点小心思,但她与刘大能有隙,两人曾经为了争水浇田吵过架,还差点动过手,经宋大宝调停才相安无事,自然而然便偏向儿媳张云,当即垮着脸说了钱贵几句,勒令钱贵去把无根水要回来。 钱贵不敢违逆娘亲的意思,只得追到刘大能家,支支吾吾地说要把东西要回来。 “你说什么?”张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印象中,钱贵老实憨厚,没有心眼,缘何现下不仅要把给出手的无根水要回,还竟然连一点也不愿意匀出。 钱贵羞愤欲死,不敢看张颖的眼睛,只是面色通红地站在一旁,手脚也不知要往哪里摆。 钱贵虽未答话,但他态度已十分明显,宋泽定定瞧了他半响,直瞧得他坐立难安,心几乎要蹦出胸腔,宋泽这才将无根水原原本本还给他。张颖还要说话,也被宋泽拦住。 钱贵抱着重如千斤的无根水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几乎栽倒在地。 张颖愤怒不已,却无话可言,只得狠狠瞪着钱贵的背影,差点咬碎一口后槽牙。 张云见钱贵把无根水要回来,面色缓和许多,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钱贵心头憋闷,将无根水要回来之后就不搭理张云,兀自翻身睡了。张云在心头把钱贵骂了一顿,也神清气爽地睡下了。其实无根水对张云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张云见不得张颖和宋泽那副嘴脸,这才故意给两人使绊子,要叫两人做什么都不如意。 没有无根水,刘大能的病情便只能拖着,宋泽不得不再去附近村子连夜找寻。好在钱巧及时送了一碗无根水过来,总算解了张颖的燃眉之急。 “你这无根水哪来的?”张颖一边煎药一边好奇问道。 钱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爷爷有个老朋友,是隔壁村子的,他家里就有这种东西。我听宋哥在找无根水,便和母亲去他家要了一点,刚好赶上了。” 张颖闻言十分感动,好生谢了钱巧一番。 宋泽张颖二人折腾了好一晚上,刘大能面上黑气才稍稍散去,随后幽幽转醒,不过还没和刘安说上几句话,又沉沉睡了过去。 张颖见刘大能安然无恙,本想拉着宋泽离开,然刘安可怜兮兮地拽着宋泽不放手,张颖没有办法,只得陪着宋泽一起在刘家照看,直到刘安睡着,两人才摸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