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贾玦本欲赴约梨香院,想了想还是先往蘅芜苑而去,拉上宝钗好说话一点
至蘅芜苑时,宝钗已经起了,长发随意挽了个髻,鹅黄色的对襟短袄,玫瑰紫银鼠披肩褂,葱黄绫棉裙,正陪香菱一处坐在太阳底下绣女红,看见贾玦过来,她温婉一笑,“你来了?”
声音既不亲密,也不显疏离,仿佛那夜之事并不曾发生过似的。
贾玦知她面皮薄,不好像黛玉那样顽闹,便也很平静的走到她身前,庄重的伸出手,温文尔雅道,“嗯,走吧。”
宝钗雪腻的脖颈腾一下就红了,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无事发生,又羞又恼的嗔了他一眼,无视了贾玦伸过来的手,把手头的活计递给香菱,自顾自站起身走到贾玦的前头,这才回过头,有些呆呆的问他,“去哪?”
难得见她这样,贾玦看了好笑,情知宝钗保守,别说现在,就是以后成了婚都不定能接受,大庭广众手牵手,便也不强求,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来,走到她身旁,瞥了她一眼,“走呀,去你家,见咱妈。”
宝钗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这样肆无忌惮,被他说的面红耳赤,恨恨的瞪他,“玦兄弟!你再这般,我可不敢同你说话!别说你我还未”
没等宝钗絮叨,贾玦便打断她道,“姨妈一向待我同亲儿子一般,我心里从来也把她当妈一样,姐姐想到哪去了?你说我俩还未什么来着?”
宝钗:“”
和无赖是讲不通道理的,宝钗懒待理他,自出门往梨香院而去,贾玦忙跟上去在她耳边嬉皮笑脸的说些什么
朝阳初上,渐行渐远
二人才出了蘅芜苑,行了不多远,迎面就见彩云慌里慌张过来,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口里高声唤着,“宝姑娘慢行!”
彩云跟着王夫人一向稳重知事,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不顾形象,贾玦也便同宝钗停下笑着问她,“好姐姐,这大早火急火燎的,可是出了何事?”
彩云没想到贾玦也在,行了礼甜甜的唤了声二爷,有些支吾犹豫道,“没什么,太太寻宝姑娘说话,嗯二爷同宝姑娘这是要出去?”
贾玦看了宝钗一眼,见宝钗点头,便笑吟吟道,“约好了要一道去姨妈那顽,不妨事的,即是太太相邀,嗯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去给太太请安了,今便陪着宝姐姐去你们那一趟,姐姐不介意吧?”
“啊!二爷也去?”彩云面有难色,像是快哭了
见她如此反常,必有蹊跷,贾玦凤眸一眯,冷冷一笑,“怎么?莫非姐姐还嫌我,我就去不得不成?”
“不是!二爷要去自无不可,只是今个今个”
“今个怎么了?好姐姐莫非以为还能瞒我不成?”
贾玦挺身一步欺上来,漠然注视着她,彩云犹豫再三,情知事情早在府里传开,根本瞒不住这位掌权二爷,彩云叹了口气,和盘托出,“今个我们院里出了事!我同二爷说了,二爷只不要着恼,太太她也不想的金钏儿姐姐投井了。”
贾玦闻言才想起这茬来,听见认识的人就这样没了,也是怅然若失,没想到金钏儿之事竟发生的这样猝然,他便是想救竟没来及!
宝钗在一旁也是唬了一跳,秀眉一挑,“这也奇了,好端端的怎就投井了?”
金钏儿偷偷瞧了贾玦一眼,见他面上不动声色没有发作的样子,顿了顿避重就轻的解释。
“昨个太太也不知为什么就撵了她出去,在家里哭天哭地的,我本想着过些天等太太消了气,在同玉钏儿妹妹一道说说情,再把她接回来也就是了,谁知今儿找她就不见了。
刚打水的人在那东南角上井里打水,见个尸首,赶着叫人打捞起来
金钏儿姐姐家里还只管乱着要救活,那里还中用了!不想金钏儿姐姐性子这样烈,一时气不过竟投了井了!到底姐妹一场,上次一别,已成永绝”
说着,彩云眼圈一红,想起素日同气之情,不觉又流下泪来。
贾玦冷眼觑她,冷笑两声,“少来瞒我!当我不知?必是我那宝兄弟没规没矩的教太太瞧见,这才撵了她回去!她清清白白一女子,哪敢顶这个名声,可不被他们娘俩逼的投了井!”
宝钗听见这话,怕他脾气上来和王夫人闹出不愉快来,忙使眼色瞪他,“你少说两句,出了这事谁也不想的,再者彩云和金钏儿情同姐妹,眼下已经够难受了,你冲她说什么?”
贾玦被瞪的讪讪笑了笑,忙给彩云赔不是,“姐姐勿恼,我不是对你,等下我自去寻宝兄弟好生叙叙手足之情!”
彩云心道一声苦也!就怕这个!二爷你有事冲我来啊,真要去找了宝二爷的麻烦,事后让太太查出来是我在这里面说长道短,那还有好?
宝钗看出她神色惶惶,忙安慰道,“没事的,我看着他,走吧,太太不是找我嘛?”
说着还斜眼瞥了贾玦一眼:不许乱来!
贾玦轻轻哼了声,跟上二人。
却说三人来至王夫人处,只见鸦雀无闻,独有王夫人在里间房内坐着垂泪。
将入内时,宝钗见她伤心,悄声谓贾玦道,“一会不好提这事,你少说两句,自有我来应对!”
贾玦虽心底不爽王夫人,但既然宝钗这样说了也只得应下,二人入内宝钗在王夫人一旁坐了,彩云退下,贾玦请了安陪宝钗坐下。
王夫人见贾玦也来了,拭了拭泪,有些诧异,“玦儿今儿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