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顾宪廷来回踱步,时不时还长叹几声,许久之后,终是看向端坐在旁闭目养神的李东林。
“元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得着,之前的廷议你怎么也不说句话?但凡你我二人联手,岂容尚贤那老匹夫猖狂至此啊!”
李东林淡淡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笑了,“仆还说什么?陛下不是都说了即便临时设立这军机处,依旧要仰仗”
没等他说完,顾宪廷就不顾身份打断道,“能一样吗!能一样吗?即便是陛下把我们几个老骨头也拉进那什么军机处,但能一样吗?那劳什子的军机大臣是能票拟批红,还是能封驳中旨?
那小子策论上写的还不清楚吗?帝发钧命,直达百官!届时还要我们内阁何用?还要大学士何用?陛下直接找六部乾纲独断,总理天下之事得了!”
“叔达!休要戏言!这天下之事纷繁浩淼,岂是陛下一人能管的过来的?陛下还是要依靠我们的,我大魏自开朝以来,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可不是戏言而已。
仆还在呢,叔达你还在呢,百官也还在!一个军机处改变不了什么,再说陛下同我等从来不是敌人,眼下阉宦未除又何必去拆陛下的台,使人渔翁得利,倒是那个贾玦,令人意外”
“是啊,没想到这小国贼竟有这等旁门左道的本事,难怪把太上皇哄的把他当宝贝也似,投其所好,蛊惑君王,还真是一把好手!只恨当初曾炳文带了百官没将他堵死在万寿宫门外!”
“旁门左道?
呵,圣虑高远,天子行藏!
他只在殿试上第一次见陛下,竟能凭一份试题,就上体天心到这等地步!
以前倒是仆小觑了他,只把他当做侯生、卢生一流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见李东林冷笑两声,还在那里叹息,顾宪廷那叫一个急啊,“我说元辅,你就别在这后生不后生了,只说眼下,那戴逆本就势大,如今又得了这样一个强援,假以时日待他入得朝来,同殿称臣,这一个申士峥已经够讨人厌了,如今还带一徒弟,岂不要坏我辈大事?”
李东林仍就气定神闲,甚至还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几口,这要不是顾宪廷和他几十年的交情,不了解的都以为他要送客呢!
果然,等这位老大人温吞吞吃完茶,这才摇头道,“叔达啊,你这个急性子这么多年了也没改,遇事不慌,慢慢来总能解决的。
仆听说这位贾仙师最近不是在走门路让他那位姨亲去北镇抚司当什么粮秣官吗?眼下正好,旬日后就是储计仓发俸放饷的日子,当让这位走马上任的粮秣官,好生立他一功。”
“这元辅的意思是”
“胡椒苏木折俸之事,朝野非议,百官怨怼,这把火仆独力压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让他烧起来了!”
凤藻宫。
“老祖宗,爹娘,她们还好吗?”
“家里一切都好,娘娘不必牵挂。”
“那嗯本宫的”
“宝玉也很好,虽则前些日子又触怒了二叔,挨了些板子,所幸只是些许皮外伤,养两天就好,眼下不能走动,拘在院里正可安心读书,待三年后下场,或也可挣一份功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