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这么忽然安静下来了,长孙杳也不禁索然无味的撇了撇嘴。
只是当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到素尺的糖醋小排上桌,全部的心神早就给飘散一室的肉香给勾走了,什么笛音早就抛去脑后。
直到第二日的同一个时间,那笛音又在窗外准时的响起,她侧耳一听,神色里是惊讶大于笑意,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人在音乐上也的确是有些天赋,从昨天的气音飘忽再到今天勉强能吹下整首曲子,值得称赞一句进步飞速了。
一曲终了,她脸上笑意未减半分,就端着茶点进来的素尺都惊着了:“你一个人笑什么呢?大人。”
长孙杳也微笑不语,只是站起身来背着手,像个悠闲的小老头似的,慢悠悠的边走边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罢了”
当然下场就是又换来了素尺一顿暴打——素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洗衣会做饭,可绣花能弹曲,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看书,多见一个字都会心烦,故而她老人家最烦无事掉书袋子的人。
禁足还有五天结束的时候,窗外的那个人已经对着长孙杳也完整的吹奏出一整优美的曲子了。
要说他为何进步神速,一半也得归功于素尺,她每日进来侍奉长孙杳也的时间不定,有时候来的早了一些也会听见那人吹曲,于是主仆两个这就对坐点评一番,却也不怕人家羞臊,句句扎心直到那人羞愤离去。
也幸好这人也是个越挫越勇的战士,在她俩的不留情面的点评中技艺日渐精湛。
只是最后那一日吹了一首《凤求凰》,一曲毕,窗外再度恢复寂静,但长孙杳也总有一种预感,那个人还在外面待着,并未离去。
长孙杳也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素尺瞧着她这副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难道是…”
“不用理他。”
长孙杳也往床上一躺,大被拉过头顶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小孩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我们两个老东西也跟着闹?睡吧。”
曾几何时,长孙杳也只将那个吹笛少年当做个孩子去看待,将他的全部情感都视作无处发泄的精力在作祟。
时移世易,当年身边唠唠叨叨的素尺如今也先她一步离去了。
长孙杳也捡起地上早已被风霜岁月蚕食的面目全非的竹笛,那上面粗糙的剖面因为她的动作而陷入掌心,分明的疼痛忽然叫她想笑又想哭。
只可惜,如今的她既笑不出来,也无法哭出来。
她一身的情感与爱意,都在身躯的重塑中尽数留给了天河,而即使她能想到都是有人给她设下的陷阱,可她无论如何都得去跳。
这便是现实,无能为力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无可奈何,千年前她无能为力,亡了国又失了性命,如今又由于她湎与情爱想要逃避现实,才害的长名山遭逢如此下场。
她需要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一些本就是她还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