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驾崩,但如今云泓与云汲均在,想来九重天无主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遥遥望去重华殿方面,仍是吵扰不堪,似是争吵声,又似是兵刃交接声。
风夹带着血腥和破碎的衣料,席卷入了孚寒殿宫门口,却被结界挡住,泛起灵力波动,引得殿中被困住的晏和发出一声叹息。
“九重天的一切事务有几位天族的殿下担着,自不用小殿下烦扰。”
宫门口的卫兵冷冷发声,拉回思绪。
想来飞升这么久,这向来空旷寂静的孚寒殿也是第一次这么热闹,重兵环环围绕,昔日崇高严肃的上神殿宇已然成为了一个精致华贵的牢笼。
看着眼前的侍卫,几乎是九重天上的生面孔,但却气息熟悉。
也是在九重天上不该出现的气息,眼前情形实在有些诡异了。
“不去重华宫,我想去见见颜绝他们,你们跟着我可以吗?”
“小殿下莫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小殿下…”
眼前的卫兵分明气息疏离,却也用着与九重天的人一式一样的恭敬话术,晏和不欲再多听,索性回殿内。
玄空袋里的黑猫好久没有出来透气,晏和交代了一番,黑猫“喵呜”一声落地跑出去透气了。
想跟颜绝联络,如果说颜绝与自己的处境、立场相似的话,那他如今又该自处呢?
时局动荡却被困自家宫中,无事可做,也无心做事。
索性叫礼颜收拾出了长久不用的棋盘,自己琢磨棋局,尝试解局。
父君在世时,常说琴声最能听出人的性情,棋则能看出一个人的谋略格局,因而寒族不常在人前献艺,可如今,我不入局,局却困我。
夜色渐浓,黑白棋子也渐次落下,一局又一局,自己和自己对弈,却也是胜负难分。
身后却忽有声音徐徐落下。
“小殿下这棋下得可不算好。”
灯火阑珊,女子身影娇俏美丽,声音之中却带了久居高位的矜傲和冷淡,想起赤青镇偶遇的那个红衣烂漫少女,晏和此时此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天真——还真的是让她骗过了。
“我素来不爱谋略,棋艺拙劣,让三公主见笑了。”
晏和回头勉强扯了个笑容,这个把自己关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此时又来作什么?
“妹妹可是在怪我?”云澜似是了然,也不再作初见时天真浪漫的样子,“如今时局混乱,妹妹既不欲选择任何一方,那留在孚寒殿不是最好的吗?”
“我…”
“妹妹棋艺精湛,可不能说自己不善谋略,只是妹妹却是没有比试的必胜心,可是竞艺对局向来最要紧的就是胜负心,妹妹不争不抢,自然最难拔得头筹。”云澜不请自坐,纤细的手指持着清黑的棋子下了一手,落子虽是轻巧,但出的却是杀招,一瞬间,白子被重重包围,陷入绝境,“不过这倒也不能怪妹妹,端灵夫妇只有妹妹一女,必然是千万分疼爱,妹妹自小什么都有,自来不必什么都去争。”
晏和此刻才觉恍然,若论年纪,云澜比着云汲还大了一些,怎么可能是像她在赤青镇里表现的那么天真无忧,总归是自己太傻。
倘若那日赤青镇初遇,自己就对她出手呢?今日境遇是否会有所不同?
世界万事总归是没有倘若和如果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