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骗谁呢。”三两下把豌豆黄塞嘴里,曲梵拿手往薛芜衣服上蹭: “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闷骚属性,告白这么直接的事情,就算拐个山路十八弯你都不会做。” “所以你到底对我们小师妹做了什么?” “想知道?”对他给自己加的属性没什么好介意的,薛芜笑看他。 “我也就一问,你要是方便就说一说呗。”曲梵眯着眼看树叶间隙,漫不经心道。 薛芜袖手,往小径那头望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还记得早上师父说的话么?” “当然...”想说记得,可脑子里关于早上谈话的内容却一点没有提取出来,曲梵将剩下两个字吞回去,转头看先薛芜。 “但是谈话后你怎么想的还是你自己的,你会记得。”薛芜话语中依旧浸透着丝丝笑意。 按照他所说的回想,果然,事后他对六合的印象以及自己的想法都还在,只是在六合那间屋子发生的一切全部没了踪影。 奇怪透了。 舌头划过牙齿,曲梵脸上却露出显然的笑意。 “我不知道你上山的真正目的、你的打算,我也不会逼问你或者如何。”薛芜回头对上他的眼睛道: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有能力救师妹却没有去做,那么,我会让你死。” 这是把话说开了,到这地步,曲梵心里却是十足的轻松,他喜欢薛芜的性格。 “人兽大战还有趣吧。”曲梵拈起他的一缕发丝:“可惜了,我一点都不怕死。” “但是你还有未完成的事。”薛芜笑。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被看出来不稀奇,曲梵倒是有些好奇自己是在哪一步露的馅。 “记录仪。” 今天已经是从第二个人嘴中听到这三个字了,曲梵有些无奈,博其的高科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烂大街了。 “好吧好吧,但不都被你发现了么。”曲梵摊手。 他想的很好,三代有没有暴露以及薛芜的真正态度,就在他接下来的回答中了,可薛芜不按常理出牌,唇角勾起摇头又点头,最后,干脆做了个封口的姿势。 对此曲梵并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孤身一人闯虎穴,而且异能刚刚在小拙那边才有些眉目。 人家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茶水中下药,当然也有的是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搞死他。 “这样吧兄弟,我也给你交个底。”看得出他和薛桑的情谊,曲梵试探着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必须得是我和你师妹那个啥才能救她的命,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也能就她的命,那么后天你替我上,不是皆大欢喜?” 薛芜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第一个梦里师妹14岁,现在19,你以为这五年间我没想过其它办法。” “你们师父呢?” “师父也没有办法。”薛芜摇头道。 “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曲梵早上看薛桑的样子,不像有什么妨碍,气色很好,体型也正常。 “那是销魂引的作用。”薛芜不太想提起这个东西,可还是给曲梵解释了一番: “这座山名叫景云,现在很多人一般管它叫龙虎山,其实就是一个地方” “世界上没有路通向景云山,所以外界一直传说景云山有多么多么的神秘,其实没什么好神秘的,那天的雾气你还记得吧。” 说着薛芜从胸口拿出那晚上的镂空小球。 “这颗珑花球配上对应的口诀会产生销魂雾,销魂雾通景云,当然,如果是心智不坚定的人就算踏入销魂雾也会死在半途。” 就像他那天一样,曲梵在心中默默替他补完下半句。 斜侃他一眼,薛芜继续说。 “销魂引从销魂雾中所来,不管多严重的病人服用它之后都会痊愈,可这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 “服用的越多、越频繁,那么一旦停止后的反弹就越大,所以在第二个梦的时间到来之前我必须找到你。” “可是你并不想...”曲梵幽幽叹道,据他估计薛芜最少跟了自己两个月,可他昨天才将自己带上山,内心肯定鲜有一番挣扎。 “是啊。”一扫刚才的沉郁,此时薛芜却笑了起来:“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肮脏的占有欲而让师妹去死啊。” “no no no,”曲梵大力拍上他的肩:“你是真爱,不肮脏。” 亲手把情敌送上爱人的床,这种事他死都不会做,如果和薛芜异地而处,他想他大概会拉着薛桑一起去死。 安安静静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多好。 他这才叫自私、觉悟低,薛芜那样的,显然是24k纯顶天的真爱。搞得他都有点感动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后天如果我不和你师妹那啥,倒是浪费了你一番苦心。”他的话和语气都极其欠抽,薛芜面色不善的转头看他的嘴,想这莫不是东边小茅厕缺的两块踏脚板。 “所以我决定了,你师妹的命是一定要救的,但是该挣扎我也得挣扎,总要意思意思不是。” 果真是踏脚板,薛芜耷拉眼皮子笑着站起,和他耍嘴皮子,就当逗趣解闷了:“来,你想怎么挣扎,我都奉陪。” 作了个夸张的揖,曲梵佯装打了自己嘴皮子两下,涎着脸皮道:“说错了说错了,大师兄莫怪,其实啊,我是想要大师兄指教两番。” “哦,指教什么?”薛芜懒洋洋道。 “喏。”曲梵双掌并起向他推出,两股磅礴的气流急速往薛芜那边奔去:“指教这个!” 及时旋身上树,薛芜逃过一劫,沉下脸刚准备说什么,结果噼里啪啦一顿响,那两股气流发散开去掀起草皮和树根,一直划了将近50米才歇下来,所到之处万物摧折。 “你竟然直接有了气形!”薛芜半晌喃喃道。 树下,曲梵双脚跨开了些,听着他的话一挑眉,眼中火光燎原。 他的异能,终于显现了。 ~ 景云修道,六合传道,道之所在,自然无形。 景云山的修道法门有三个阶段,大致是从无到有再到无。 其中第一阶段的无是感知阶段,这阶段最主要的修行为打坐精心,心性起来了后面的阶段才好办。 第二阶段是炼气,修行者需要将第一阶段的“感知”抓取出来,转换为有实体的“气”,这便是所谓的有了。 第三阶段的无,是第二阶段充盈在一切内“有”的存在,即须弥芥子的奥妙所在。 修道属玄学,刻尺和量杯在这里没用,有所作为的要么是天资卓绝的人要么是机缘深厚的人。 薛芜薛桑当属于第一种,而曲梵,一大步直接跨过了最短为期5年的感知阶段,他属于后一种。 他的机缘是小拙给的。 听完薛芜的科普,曲梵心中第一个念头也是小拙,那个可怜又变态女人。 “你是天才,绝对是天才!”薛芜按住他的肩膀道,像是捡到了惊天大宝藏一样。 “嘿嘿嘿。”曲梵呵呵笑,将猜测压在心底,可薛芜很快又反应过来,怀疑道: “不对,想想,从昨晚开始你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没有啊,除了你的小师妹下了料的茶水。”如果真是有什么东西才引起他的变化,他打定注意往销魂引上推。 “销魂引?”薛芜惊道:“可是小拙不是给你解了么?” “不过如果是销魂引的功效,也说得过去,师妹功法突飞猛进的那段时间,恰好是她开始服用销魂引的时候!” “这我就不清楚了。”曲梵乐的让他自己猜测。 以自己的能力还弄不清楚其中的奥妙,薛芜打算过了后天拉曲梵找师父一问究竟,心定下来,他勾住曲梵的肩往院子外走,一边道: “对了,师妹给你下药的事,你不生气?” “呵。”曲梵冷眼一笑:“我很识相的好不好,不想见识你们的手段。” “不错不错,脑子好使,心态也好。”薛芜爱才,此时心情极好,裂开嘴大大的笑开来,使得曲梵还在他下边牙齿处发现了一颗隐蔽的虎牙。 “你说会不会和我小时候有关。”曲梵抛出话题。 “对,”薛芜一拍手掌:“快说,你小时候都干了什么?” “是这样的,”两人走到薛芜屋子里坐下,曲梵颇为认真的说道:“我妈说我小时候什么都不爱吃,但只要放茯苓到我跟前,我就巴巴吃的不停嘴!” “小子有出息!”薛芜想到一件事,拍着大腿说道:“我们道门丹鼎祖师魏夫人小时候也是这样,不爱吃别的就吃茯苓!” “原来是这样!”曲梵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表情,笑得跟二傻子一样。 “很好,以后就跟着师兄混了。”薛芜脸上放出光,他眼瞳深处真实的喜悦一直到现在曲梵都能记得。 ...... “然后呢?”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这么问着,他的时间定格在薛芜唯一的、真正开心的笑容当中。 “然后的事,还是由我亲口告诉你吧。”曲梵柔声这么回答她,接下来周围的景物一一褪去,世界陷入原始的混沌黑暗。 面对面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和游仙儿一同睁开眼,彼此对视着。 他们还在地下,此时大概是清晨,曲梵能看见只属于晨曦柔软的光铺散在游仙儿眼中,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情绪。 “劳伦斯,他们醒了。”祁怀玉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劳伦斯踉跄着跑到床边,顺手还拿出一壶温热的茶来。 填了两张床和一些家具,洞底的布置显得温馨极了。 劳伦斯是个享乐主义,此时洞底五个人有三个是丧尸,还有一个是丧尸老婆,很自然忽略秦颂,他理所当然的将大家归为自己人,也就放开胆子享受起来。 说是享受,其实这两天他都可怜兮兮的和祁怀玉睡在沙发上。 “我们睡了几天?”他起身靠在床头,一边将陷在被窝里面的游仙儿捞出来,一边问劳伦斯。 “一天两夜。”劳伦斯把水递到他手上。 “我自己来。”曲梵找他要水壶。 “好的好的。”劳伦斯有求必应。 “你去看看秦颂,他也醒了。”曲梵给游仙儿倒水,指着秦颂道。 “回溯”被自己打断,秦颂作为主导者肯定是第一个醒来的,曲梵低低一笑,将有些怔怔然的游仙儿揽在怀中,轻声道: “我有说过哦小仙儿,我是一个怪物。” 游仙儿什么都没问,他好心如此解答,可秦颂问了,他却懒得搭理。 “曲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被曲梵拆穿秦颂也就不装了,直接问了出来。 “呵。”曲梵笑,对劳伦斯使了个眼色。 劳伦斯得令,踱步走到曲梵他们这边,和咬着唇的祁怀玉站到一起。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少年柔顺的金发上,给少年四人所在打上天然的聚光灯,秦颂只见少年紫色双眸流光溢彩,然后便听见他清脆的声音道: “他是丧尸。” “我们都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