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人间新年。陆豺上山打了野鸡野兔，宰了那只羊，腌制好腊肉，预备过年。

谷小澈比同龄小孩懂事太多，早能有模有样地拿着汤匙自己吃饭，不过她不好表现太过，看在这老男人多年孤苦的份上，勉强让他体验一把养女之乐。

她自小不爱吃肉，陆豺很是忧心，变着法地诱她吃些肉食。无奈小丫头鼻子格外灵敏，只要闻到肉味，立即将脑袋别过去看也不看。

谷小澈开口说话时，第一句就是：“我不沾荤腥。”

陆豺挑了挑眉，乐了，“不沾荤腥，你要修仙啊。”

他以为这是玩笑，谷小澈白了他一眼：愚蠢的凡人！

有了女儿后陆豺出去的时间越发少了，也不再往远处奔走。自从他琢磨给自己女儿起名时，谷小澈人小鬼大地扒着书上的“澈”字不放，似乎铁了心要叫这个，陆豺便开始教她识字。

此字挺符合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叫着也上口，陆豺便顺了她意定下这名。她聪明得很，识字特快，不用他教就能吃饭穿衣，他也未觉得不对，父女其乐融融。

反正陆豺没养过孩子，又是粗枝大叶的男人，她纵有些异常，他也只当那是天资聪慧。毕竟初见时谷小澈就能砸莲子吃花充饥，再来点特殊之处也不奇怪。

但谷小澈从不吃肉这毛病，实在令他难以接受。幸好她长得白白嫩嫩很是讨喜，没有半分面黄肌瘦的样子，不然铁定挨打。

除夕夜，不速之客甘昭上门，不请自来，带了美酒佳肴。陆豺拉着一张脸，将他赶出门外，回头见到谷小澈两条小短腿晃啊晃，坐在桌前专挑青菜豆腐，看得他额头突突地跳。

陆豺本来沉着的脸立时黑了，厉声道：“陆澈！”

谷小澈摔了筷子滑下长凳，噔噔噔推门去找飞天狼。

反了她了！陆豺哑然，在屋里自己生了会闷气，想起外面大雪，连忙追出去，这一看越发上火。

谷小澈冻得小脸通红，正跟甘昭对坐吃菜，半点知错的样子没有不提，还敢伸出筷子去沾他杯中酒。飞天狼也不拦着，由得她胡作非为。

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偏就这么一个女儿，他陆豺打也打不得，算是体会到养女的艰辛。

甘昭笑眯眯给小丫头喂了块软软糯糯的糕点，如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回头见陆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情越发愉悦。

看出来了，甘昭是来跟他抢女儿的。

陆豺深深吸气，平复了心情，把一件小夹袄给她套上，斜视甘昭，“进屋吧。”

甘昭借用人家屋子留宿，少不得要出些苦力，刷碗洗锅都落在他身上。炉灶里还燃着火苗，锅里坐了水，陆豺跟谷小澈一大一小坐在长凳上，围着灶台取暖。

豆大的火苗晃着三人的影子，陆豺闭目想事，屋中一片寂静。

谷小澈看过陆豺面相，她这便宜爹合该是个莽夫。但甘昭的面相却生得实在好，不但俊俏得很，周身还带有贵气，贵到命里一生荣华，隐现紫光。

为何贵人会成了盗贼，跟陆豺混到一起，乃是因为，她是一名女子。

晚间收拾完毕，陆豺给女儿换了衣服抱她去睡觉，谷小澈扯着甘昭的袖子不放。

“松手！”陆豺拍了拍她的手背。

谷小澈微微用力，半年过去，她对自个的力气相当有信心，再拉下去甘昭的衣服就要被撕破——

然后么，该发生点什么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呵呵。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甘昭却极敏感地预知到危险，身形一旋将谷小澈从陆豺怀中抢出，“今夜澈儿同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