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未央宫中亲见岳昭,珠帘后传来冷淡却威严的声音:“本宫听闻,当年岳姑娘在闺阁中时,熟知礼仪,孝敬父母,为何入宫前夜不管不顾地逃嫁,一时好奇便派人追查下去,猜猜本宫发现了什么?”
有宫人为她精心涂抹着长长的指甲,印出皇后最爱的牡丹花图案。
岳昭跪在十尺之外,平静地答:“回娘娘,臣女不知,”
褪去江湖儿女这层便是岳家女儿,岳昭自然要臣服于这世间无比尊贵的女子,尽管她不愿。
皇后费尽心机让这位岳小姐回来,当然不是为了问罪。岳昭同样清楚,她是在官家长大的女子,岂会不知,对方若只想打压那位替她入宫的岳媚盈,何必将自己弄回宫中。
“前些日子,皇上与国师正在议事,忽然宫门外来了个道士求见。”皇后的声音带了些冷意,“我朝历来尊敬方外之人,谁知那道士竟敢口出狂言,妄议大越国运,陛下大怒,便将他关押起来严刑拷问。”
“拷问之下,道士抖落出不少东西,他收人钱财,背地里替那些夫人干那些背德阴私之事,其中也包括岳家。”皇后冷笑道,“岳媚盈心比天高,向来嫉妒你这嫡女命好,便请了那道士演这一出戏,好夺你身份,飞上枝头。”
岳媚盈鸠占鹊巢便也罢了,怪只怪她贪心,得封瑾妃还不知足,还敢肖想后位。
“岳姑娘当年只是小女儿家,信了这些胡言乱语也是难免,”她从软椅上起身,在岳昭身前站定,抚过岳昭姝丽的脸,“皇上已知晓此事,很是怜惜妹妹,发落了那冒牌货,依旧封你为瑾妃,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容岳媚盈放肆多年,如今也该收回这份尊荣。柳明容面上挂了丝笑意,“妹妹在外吃了不少苦,如今回到宫中,该收了心,好好侍候皇上。”
她的目光落在岳昭身侧女童身上,一旁的太监道:“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谷小澈被那奸细的声音吓得往岳昭身后躲去,轻摇着岳昭胳膊,声音甜软:“娘,我怕。”
岳昭抬头,不觉一怔,片刻后伏地叩首:“小孩子不懂事,望娘娘赎罪。”
柳明容扫了垂首的谷小澈一眼,淡淡道:“这丫头生得十分灵秀,留在宫中陪伴本宫,妹妹不会舍不得罢?”
岳家容不得这孩子,陆豺又暂未归来。皇后至多能拿陆澈要挟自己为她做事,不至于对一个孩童下手。岳昭心中清楚,谢了她的恩典。
这位正统的岳小姐确实比岳媚盈懂规矩得多,柳明容很满意她的识相,“若妹妹得了圣心,本宫便收这女童为义女,来日封为郡主风光大嫁,也免受你们分离之苦,岂非善事。”
记得出生之时,皇后正被打入冷宫,因着如今的假皇子才能翻身,现下却是凤仪万千,颇有权势。亲娘身份尊贵还挺有心眼,不知她那父皇又是怎样的人。
皇后若是能抓住帝心,也不至将岳昭逼回宫中。亲生爹娘感情不好,亲娘抓了养娘去侍奉她亲爹,养父回家发现妻女皆不在,会将仇恨对准她亲娘。
情况是复杂了点,好在五年前断开的母女缘分终是续上。谷小澈呼出一口气,往后可有得麻烦。
离开后山,皇宫之中灵气稀薄,对修炼极为不益,谷小澈本处于破镜之时,拖延了好些时日。她想起那个被亲爹关押的道士,待宫人都歇下之后,溜出房门。
大牢里关押了各类犯人,像道士那般敢胡扯国运的,死八百次都不够。谷小澈直接往牢狱最深处去,此处犯人很少,所犯的罪也极重。
有的人死不足惜,被日日折磨,牢房里充斥着血腥味儿和煞气。本以为道士会如前面所见,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他所在那间却是极为干净。
“既然来了,躲起来有什么意思。”道士预料到有人来,桌前摆了两只酒杯。
谷小澈在他对面坐下。白白净净一个小孩,清灵秀气,穿着宫衣。
道士盯了她半晌,掐了掐手指头,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惊异:“你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