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的网红,有点名气的,随便打打广告,月入数万不成问题。 乔奈的网络形象并非不食烟火,她从不和钱过不去,最近又接了一个大牌口红的新品试色,现在有了摄影师,业务专业很多,约闻寒帮她拍照。 在尚未完工的工作室做了个简易的摄影棚,闻寒非常有效率,没一会儿就拍好了。 结束后,莫乾乾和吕高伟要去看最新上映的一部漫威电影。 因为不同路,他们就先走了。 乔奈开车载着闻寒,顺路先送他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去。 坐上车,系好了安全带,乔奈两手握着方向盘,往右侧着脸,看闻寒矮身坐进来。 他拉上车门后,热流和蝉鸣都被阻隔在外,只有冷气陪他们呆着小小空间。 乔奈迟迟没发动油门,直到闻寒疑惑地看了看她,正巧她终于想起差点遗漏的事情。 拍了拍额头,“我耳环好像落在楼上了。” 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急匆匆地回去了。 闻寒从里面看着她过去,想了想,也下车跟上去了。 他们刚才是在四楼拍摄的,这会儿几个装修工人在一楼大厅合伙锯木头,没人注意他们进来。 四楼的玻璃房中,墙上挂着蓝色落地窗帘遮光,在光线充足的白天,不算厚重的布料,起不了完全的遮挡作用,整个空间被映照的,像盛满浅蓝色清水的泳池。 乔奈弯腰在桌子下寻找,干脆跪到了地板上。 她那对耳环价值不菲,万一丢掉,广告的报酬都补不齐这个大窟窿,就相当她这次白白忙活一场。 闻寒上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撅着臀跪在地上,头发垂到身前,她连衣裙后面是露背的,一大片的雪白晒在阳光下,享受滋润,泛着细腻的光泽。 乔奈没发觉有人过来,身子更往桌下探,裙摆不断在雪白的大腿上向上退缩。 他轻咳了一声。 乔奈听见了,连忙回头,从地上爬起来。 理着裙子说:“我耳环好像真找不到了。” 闻寒在地上看了两眼,说:“不会丢的,好好找找。” 乔奈点点头,然后又一次,趴到了地上。 这次拘谨多了。 闻寒瞥了眼她不拘小节的姿势,绕到另一边去帮她找。 最终是在窗帘后找到那只耳环的。 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了快半个小时。 乔奈脸上还沾了点灰,万幸地把东西握在手心里,一路说着笑着和闻寒走到楼下。 到了二楼,发现下面格外得安静。 来到一楼,看见大门紧锁,装修工人全都走完了。 看了看表,果然是他们的下班时间了。 和闻寒四目相对,两人分别产生不太好的预感。 闻寒走到门边,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没有人,没有手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有任何外物的声响。 他们默契地一言不发。 良久,乔奈如临大敌地说:“妈呀,不会吧……” 闻寒又去检查一楼的各个窗户。 这批工人真的太尽责,防患于未然,没留给外面的人任何可乘之机,也就把他们俩牢牢锁死在这里了,笼中鸟一样,看得见外面,却飞不出去。 乔奈还算淡定,闻寒更淡定。 他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两手撑在上面,无所事事地看了会儿外面的天,然后呼了口气,双臂展开,仰躺在上面。 乔奈一直坐在靠墙的一个纸箱子上面,蚊子跑了出来,她的细皮嫩肉是它们最可口的晚餐。 乔奈拍死了一只蚊子,嫌弃地把尸体从胳膊上弹走,这蚊子刚刚美餐一顿,让乔奈诡异地想起,她和闻寒晚饭都还没吃。 难道今天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了? 她乐观地说:“乾乾和吕高伟发现我们没回去的话,应该会来找我们的吧。” 闻寒:“但愿。” “……” 晚上六七点钟是天黑得最快的时候,流云一片一片从窗口溜走,星星代替它们出现了,在天上眨眼睛。 半成品的工作室,连盏灯都还没装。 乔奈叫了声闻寒。 他已经躺在桌子上睡了一小觉了,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我们今天该怎么办。” 他说:“等明天工人来开门吧。” 明显感觉到乔奈的失望,他又补充了句:“只能这样了啊。” 没错啊,只能这样了。 随着外面天色一点点被染成黑色,屋子里暗得更快,乔奈又叫了声他名字。 “你能不能过来坐。” 没得到回应。 几秒钟过后,闻寒打了个哈欠,才从桌上跳下来,走过来。 这里摆放着成摞的纸箱子,他坐到上面,脚下还踩着一个。 他一来,乔奈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过他好像很困的样子,如果她不一直和他讲话,可能没一会儿他闭眼就能睡着。 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这么多年看过的那几部恐怖片中,最吓人的片段一个个浮现在眼前。 后背发麻。 这边身旁的闻寒又没声音了。 乔奈心底更瘆了。 她终于忍不住,回头说:“别睡啊,坐着睡觉会落枕的。” 黑暗中,勉强看清他姿势环着胸,靠后背在墙上,突然问她了句:“你害怕了?” 乔奈立刻嘴硬地回复:“没啊。” 闻寒四处打量了一下,说:“是有点黑。” 他起身从上面跳下来,“去四楼吧,那边亮堂一点。” 乔奈忙不迭跟上他,生怕自己被甩下。 楼梯上也黑梭梭的,走得太慌,刚踏上一节差点被绊倒。 “小心。”闻寒提醒。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步伐稳健,乔奈怀疑他有夜视功能。 乔奈半高的鞋跟蹬在木板上,一声一声,撞着心脏。 “闻寒……” “嗯?” “能不能让我走前面?” “怎么了?” 乔奈不太好说出口,犹犹豫豫,还是说了:“我害怕,老像有人在后头跟着我似的。” 说着她扒着扶手转身往后看,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是因为看不清,这才是最大的恐惧啊。 闻寒听了,脚步顿了顿。 他轻轻发出一声笑,周围太安静,就让她清晰地领略到这个笑的含义。乔奈二十五六的人了,脸居然因为这个红了一红。 闻寒身子往墙边靠了靠,让她过去走在前面。 四楼是玻璃搭建的,透光,幸亏今晚月朗星稀,拉开一半的窗帘,让月光洒进来,头顶这颗圆月充当夜明珠的作用。 四楼什么都没有,乔奈盘腿靠在墙边坐着,闻寒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 他曲着腿,手腕搭在膝盖上,头往后靠着,乔奈能看轻他侧脸的弧度,眉骨、眼窝、鼻梁、下巴。 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很吸引人。 乔奈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身上皮肤滚烫,贴着她熨过一次后,他躺在一旁睡着。 那时,她就是躺在他的左边,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 此时有种冲动,想向他坦白。 尤其想看他的之后的反应。 乔奈摇摇头。 不行,天黑容易犯错,她会后悔的。 在这个最静悄悄的时刻,没有了精神食粮一样的手机,也没了爱迪生的电灯,人就这么回归原始了。 乔奈手指按了按眼下,今天带妆时间太长了,眼线估计都花了。 她鼻子痒了痒,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随之,身旁的人影动了几下,换了个姿势。 乔奈才发现,原来他刚才一直都在睡。 她又一次提醒:“不要睡啊,你睡了我害怕。” 现在已经顾不得面子了。 闻寒嗓音昏沉沉的,问:“冷了?” “有点。” 摸了摸肚子,乔奈说:“还有点饿。”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乔奈沮丧地揉乱头发。 “几点了?” 闻寒戴了块电子表,他按了哪儿一下,表盘亮起来,他眼睛也被照亮了。 睫毛……那么长…… 乔奈暗戳戳用手指比了比。 “快十一点了。”闻寒说。 “还这么早啊,我还以为到凌晨了。” 闻寒张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乔奈调侃他:“你是不是年轻人啊,睡这么早。” 要不是她一直在叫他,估计他梦都做完一个了。 闻寒说:“我一向睡得很早。” “你平时几点睡?” “十点准时上床。” “你没有夜生活吗?” 有听见他轻笑了一声,和刚才在楼梯上是一样的。 “要什么夜生活?” 乔奈说:“你不去夜店吗?” “不去。” 乔奈想想自己偶尔的作风,有点惭愧,又满意地笑了笑,“那你很乖啊。” 闻寒眼睛原本闭着,一睁开,睡意全无,扬起一边的眉毛,重复了这个字。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