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再次拂过三日月的脸颊,把他鬓角长长的蓝发吹得凌乱。
他突然很担心自己的“状态”会在天晴和伙伴面前无所遁形,慌乱的把手收回。
只是就在他那只大手垂下期间,他却感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那只温暖的小手隔着手套烫着他的手心,微暖的温度传来,三日月眼神怔忡,下一瞬间……手背上竟传来灼热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马上摘下皮质手套——竟见自己宽厚漂亮的手背上竟出现了一个和天晴衣物上同样的飞鸟纹样。
与此同时,天晴自己的手背上也出现了一个。
“这是……”小夜眨眨眼睛,仰头望着天晴。
[这个是我的家纹,有了这个印,在你们有危险的时候,不论多远我都会赶回来。]
天晴笑着解释,那坚定的笑容瞬间把三日月的凌乱挥去了一些,又把视线投向狐之助,接下来的话她没有选择和三日月与小夜解释,只是直接将话单独传到狐之助心中。
[……反过来,假若这个家纹在他们没有遭遇危险时突然亮起,你就先带他们回到本丸。]
狐之助明白天晴的意思,没有多言,只是听话的点头——不在三日月他们面前露出任何端倪。
天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就和日和坊与山姥切一同进入那个树洞入口了。
在月色底下,自女孩携同式神与付丧神进入口之后,丑陋大树的入口迅速像活物一样合上。
下一瞬,空间就像被卷入一个漩涡中一般,连带着正片草坪与大树都消失了。
狐之助与三日月他们眼前所见的,突然恢复回他们认识的平泉街道。
天晴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寂静。
*
另一边厢。
在进入空间后,天晴与式神们往前奔跑了一路,终于到达一个有光的地方。
“……这、这是什么?!”
在可以视物的空间下,山姥切首当其冲惊呼出声,再仰头错愕的环视四周,就连总固执地披着的被单从身上滑下也不管了。
只因这个空间实在太渗人了。
只见,在空间里头,这里到处都长着一些铺满青苔的树根与藤枝,像丛林一样的深绿树干交错着编织出了一个顶穹。
脚下的路凹凸不平,用树根与巨型藤蔓编织出来的地面上存在一个个凹洞,凹洞上都是浑浊的水,散发着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关键是,在密集不透光的顶层上,垂下来了一根又一根粗幼长短不一的藤蔓,而有的藤蔓尽头,就像蛇一样将身穿和服的孩童死死地绑了起来。
那些面无血色的孩童手上死死的抱住他们的信物,他们任谁也看得出来,被吊着的孩童都快死了,就只剩最后一口微弱的气罢了。
至于一些已经死去的,就残忍的、肢体不全的被弃置在他们脚下,像破旧的抹布一样凄惨卑微。
山姥切真被吓一跳了,就连天晴衣袋里的八岐大蛇也笑着参一脚道:“……这些都是祭物吧?”
“祭物……”山姥切下意识拔刀想去把那些藤蔓斩断、将孩童们救下来,却被天晴拉住了:[不要浪费时间。]
“……为什么?”山姥切的瞳仁写着绝望,虽然他作为刀刃战斗的时间长了,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残忍之事。
[因为此处并非正常的空间,假若我们不解决空间主人,也是无法把孩子们带出去的,所以……还是直捣黄龙吧。]
她闭了闭眼,再看向日和坊:[日和坊,能在这个空间召唤阳光吗?]
“召唤阳光是可以……但对这里的树都没有作用,看来这里的树不是鬼的术式。”
[果然如此,我也觉得结界主人应该是妖怪。]
天晴眼神凝重:[……难道又是鬼侵占妖怪结界作恶的事件吗?]
她眼神严肃地往前走,不去看地面那些像破碎人偶一般残忍扭曲的尸体,走过许多蜿蜒的弯道。
忽然,她竟在结界的其中一个分叉口处,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天晴马上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跑过许许多多的弯道与境界,终于……在十分钟后,抵达了一片与刚才相似的空间。
在无数树干编织而成的内室中,有一棵突兀低矮的怪树,那大树长得歪歪扭扭,像有狰狞的人面在上方。
然后……在那怪树的前方,就有一个与她身高相若的身影。
对方只是安静站在远方,却令天晴心脏咯噔一跳。
只见对方留着一头不及肩的黑发,头上扎着一条小短辫——而瘦削身板上穿着的,是黑白色绣着源家家纹的男式狩衣。
那小男孩手上拿着什么,就连总是抱在身边的刀刃也被他随意地插在地上,他仰头看了眼怪树,低头就似在考虑,在大树底下挖洞将东西埋进。
天晴看着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过往做过的所有梦境。
那些细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涌现,包括小男孩孤身待在黑暗中,也有小男孩在阳光明媚的庭院下与主人吵架的样子,以及主人垂危时发生的争执……
不甘、执着与痛苦的感情交织在他身上令他万劫不复,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感觉到的熟悉感是什么——就是没想到她会在此处见到那妖怪的实体。
她甚至还怀疑起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梦中。
之后的事情到底怎样了呢?
天晴缓缓走近,正在思考自己是否该隐瞒自己认识他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走近,一道虎视眈眈的身影,就从天穹伸出利爪、凶神恶煞的就往男孩的脖颈刺去!
天晴瞪圆双眼,脚步从缓至急,不假思索的往前冲去,展开双臂就拦在男孩的面前。
“……鬼切,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