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乔泠鸢装傻，看他的目光越发警惕起来。

心想：“瞧见了又如何？就算你大喊大叫告诉别人，也得有人信你才行，只要我打死不认，谁会相信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敢敢弄死人？”

谁知他却不答话，反而又问道：“姑娘真的不记得我？”

乔泠鸢沉了沉眼。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感念寺的时候被她撞翻在地爬起来都要咳喘老半天才能喘匀气的那个，乔泠鸢可没忘，当时她还被灌了一耳朵调戏的话。

这男子生得一副斯文俊逸、天人下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实则多半是个贼心烂肺的，他说他看见了，她问，他又不答，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还是他所谓的“看见了”，其实另有其事？

乔泠鸢的小脑袋思绪电转，脑筋转得飞快，短暂的思索过后，她决定既然他装傻，她便相陪就是，于是答话道：“那日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如今再见公子，倒是有点印象了。”

“哦？”傅轮意味不明地接话。

“傅公子有礼，三年前我还救过公子一命，想来公子也是记得的。”乔泠鸢深深地看着他，她当时救人，并未想过求得回报，此时提出，也是无奈之举。

意在告诉他，无论看见了什么，都给我闭嘴。

傅轮大约没想到她竟能此时搬出救命之恩，就为了堵他的嘴，若不是他说他看见了，她怕是还不会承认她曾经救过他，打算陌路到底。

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傅公子……”

“捞到了，捞到了，快拉上去！”那边传来家丁的呼喊声，乔泠鸢的说话声硬生生被打断，她朝那边瞧去。

黄妈妈落水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此时木桥这边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葛云华自己忙着待客，抽不开身，便让桂妈妈赶紧过来看看。

桥上的家丁们将水里的人一个个拉了上来，那些浑身湿漉漉的家丁冷得直打哆嗦，入一趟水，手和脸都冻得青紫，活像下一刻就要冻死了。

两个没入水的见黄妈妈都没了气，死马当作活马医地猛地锤她的心口、按压她的腹部，试图把人救活过来。

然而，一番忙活却不见丝毫作用。

桂妈妈领着几个丫鬟脚步匆匆地赶过来，忙让那些打冷摆子的家丁回去换衣，眼珠再一转，就看到躺在地上浑身还在滴水已面无血色的黄妈妈。

桂妈妈当即就瞪圆了眼睛。

她瞳孔一缩，双腿不受控制地后退地几步，若不是被身边的丫鬟一把扶住，得结结实实地摔个屁股蹲。

桂妈妈握住那搀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臂，手指节都泛了白。

“不成，已经没气了。”那按压黄妈妈腹腔的家丁站起身来，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被逼出来的热汗，摇了摇头，口吻惨淡地说。

桂妈妈突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们来寻仇了。”

——“你要小心些。”

——“若他们真的来寻仇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想想当年的那些事情，我只是一把刀，而不是拿刀的人，你真的要小心了。”

黄妈妈的话像魔音一样在她的耳边回荡，再对着黄妈妈这张已经死透的脸，桂妈妈险些吓得大叫出来，她慌忙道：“快，快去禀报候夫人！”

葛云华此时正在花厅待客，花厅里来自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欢声笑语的，谈笑间笑容温婉可亲，你来我往，十分热闹。

桂妈妈派过来的丫鬟在嘈杂声中附在葛云华的耳边说了句话。

葛云华顿时脸色陡变。

她旁边的夫人见她面色不对，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没事，后院出了点小事，我且去瞧瞧，你们先聊着，我很快回来。”葛云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歉意地一敛衽，甚至来不及多说，便带着丫鬟走了。

葛云华匆匆赶到荷塘木桥，和得了消息赶过来的乔良贤在木桥的入口处遇上，乔良贤一张脸黑如锅底，狠狠地瞪了眼葛云华，率先朝黄妈妈躺的地方走去。

葛云华沉着脸，跟上乔良贤的脚步。

桂妈妈见葛云华过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原地，她站到葛云华身后，小声道：“奴婢赶到的时候，黄妈妈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已经没气了。”

葛云华心头一沉。

老太太六十大寿，原是个喜庆的日子，这内院却忽然闹了死鬼，不仅冲散了这份喜庆，还触了不少霉头，这中饭都还未开始吃，好好的喜宴，总不能中途突然就这么断了。

而显然，乔良贤和葛云华是一个意思。

他看了眼已经断气的黄妈妈，吩咐立在旁边的几个家丁，道：“把她的尸身从后门送回她家里去，用东西裹好，别被人瞧出你们送了个死人出去。”

有人立刻去找黑布。

然，黑布还未送来，方文慧与几个听说了有人落水的夫人快步赶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侯爷，大嫂，出了何事？谁落水了？可救上来了？”

葛云华一听方文慧的声音，就脑袋发疼。

这个时候才阻止她们上前已经晚了，几位夫人已经走近，瞧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黄妈妈，顿时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