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方文慧尖声道:“这怎么、怎么回事?已经死了?!”
跟着她过来的几位夫人触不及防看见一张死人脸,都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其中一个道:“这么冷的天,掉进水里,哪还有命活?”
另有人接话:“怎么这么不小心?白白送了一条命,哎!”
葛云华听得头都要炸了!
她强行压制住怒气,对方文慧道:“二弟妹,这里还乱着,你带各位夫人去花厅坐着吧,等我和侯爷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再过去。”
说着,朝那几位夫人敛衽,歉意道:“一场意外,让诸位受惊了,对不住。”
方文慧暗暗撇了撇嘴,她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再继续闹事,未免落人口舌,便道:“侯爷和大嫂放心,花厅那边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
继而将随她前来的几位夫人带回了花厅。
她们一行人刚走,就有人送来了黑布,将已经断了气的黄妈妈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两个力气最大的家丁将黄妈妈抬起来,在另外几个家丁的护送下,一路往后门走去。
待处理了尸体,乔良贤一抬头,发现去往木桥另一头的地方还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瞧见对方面孔时,乔良贤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他越过众人,快步朝那人走去,行到近前,拱手一礼道:“昭王殿下。”
乔良贤身后之人则齐刷刷地半跪了下去,就连葛云华都行了半跪之礼,没有得到昭王的允准,甚至不敢轻易起身。
早就想走却害怕事情脱离掌控不敢轻易离开的乔泠鸢:“……?”
谁?
什么玩意儿?
昭王殿下?
她倏然朝傅轮看去,一双眸子仿佛剜刀,若能杀人,早在傅轮的身上割出了七七四十九片血肉,直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尤记得三年前他在山洞里的自我介绍。
——“姓傅,名逍,字白白,是长宁军的人。”
这大梁天下,可没有一个姓傅名逍的昭王殿下,只有一个叫傅轮的昭王,乃是手握长宁军十万大军兵符令西北十八部落闻风丧胆的魔鬼。
所谓魔鬼,便是眼前这半死不活的“痨病鬼”?
哦,这“痨病鬼”对西北十八部落而言是魔鬼,对大梁百姓而言,却是天神。
乔泠鸢的思绪飞得老远,忽然被乔良贤一声“泠鸢”叫回了魂,她表情怔然了半晌,听乔良贤问:“你怎么和殿下在一起?”
乔泠鸢:“殿下他迷路,误闯了进来,正巧碰见了……”
她话音一顿,指向黄妈妈落水的地方,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乔良贤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忙歉然道:“都怪微臣招待不周,竟让殿下撞见这等污糟事,殿下没受惊吧?”
乔泠鸢听着这话就想暗笑。
传闻昭王生杀予夺,剑下亡魂手拉手围着汴京城绕上十圈还有剩余,他会因为一个落水的老仆妇而受惊?
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轮眼角余光轻轻扫了眼乔泠鸢,别有深意道:“受惊的不是本王,是旁边这位六姑娘,瞧着脸色都白了,不知姑娘可还好?”
乔泠鸢顶着一张被冷风冻得通红的脸,生硬地回答:“不太好。”
葛云华乍然听见这对话,不禁抬头,瞪了乔泠鸢一眼。
昭王殿下在此,难得语带关切之意,她却回答得如此生硬且不客气,丝毫没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温婉之风,简直给她们永安侯府的姑娘招黑。
乔良贤一噎。
这死了人的地方不吉利,大家站着说话也腰疼,乔良贤抬手,道:“殿下这边请。”
傅轮兴味地看了眼乔泠鸢,苍白的手指轻轻拢了拢斗篷,率先朝木桥外走去,直到他走远,葛云华方才一直半跪在地上的人才缓缓站起来。
乔泠鸢上前,虚扶了葛云华一把。
葛云华冷冷地盯着她,厉声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跟在你四姐身边做事吗?”
乔泠鸢微微低着头,声如蚊蝇地解释:“四姐嫌我木讷碍事,不让我跟着,让我回汀兰院待着,别让别家姑娘看了笑话。”
她双手放在身前,轻轻绞着手指,似乎被吓得不轻。
“我从这边抄近路,还未、还未上桥,便瞧见黄妈妈身子趔趄了下,掉进了水里,我大喊救命,这才叫来几个家丁,将黄妈妈捞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被冷到了,还是怎么回事,她纤细瘦弱的身子忽然瑟缩了下,再开口时,声音更小了,“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桂妈妈凝着乔泠鸢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起黄妈妈曾说过的一句话。
——“你有没有觉得,六姑娘邪得很?”
荷塘冷风过境,吹在人的身上,能让人从后脊梁处蹿起一股凉意,这凉意漫遍四肢百骸,让桂妈妈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