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绮礼所持有的令咒,以间桐雁夜想象不到的方式之下拿到了。
身为前记者,他自认为自己很懂语言的威力,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彻底弄懂。
在间桐雁夜看来,太宰和言峰绮礼说了一些、在他听来非常怪异的话之后,言峰绮礼就像是中了什么影响神智的诅咒一样,主动的把历代监督所攒下的令咒全部交给了他们。
[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这就是言峰绮礼将令咒移交给他时所说的话。
“那个愉悦神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说是信念崩溃?”间桐雁夜回想到刚才的景象,忍不住喃喃自语。
太宰摊开双手,“要说怎么回事,当然也就只是这么回事啦~~”
被太宰突然的回话惊了一下,间桐雁夜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太宰君,你到底是怎么看出言峰绮礼心中在想什么的啊?难道说是有特别的魔术?”
“但是雁夜君明明对魔术什么的不感兴趣哎~~要找话题和我对话,想要缓解觉得很可怕的尴尬气氛的话,我个人更加喜欢讨论哪一个牌子的蟹肉罐头更加好吃哦~~”
完全被戳中内心所想的间桐雁夜挠了挠脸颊,‘这个少年……其实是妖怪吧……’
“说起来……”间桐雁夜说着,抬起自己刚刚被转移了令咒的、自己干瘦的右手。
和言峰绮礼互相咬合、如同蛇一般盘踞在手臂上的令咒纹路不同,间桐雁夜右手上的大量的令咒所显现出来的姿态,更加像是雷霆劈在树干上留下的裂痕,仿佛正在映射着持有者性格的极端。
“太宰君,这么多令咒,放在我这里真的好吗?我原以为你最多给我一半,而另一半自己保留着,这样的话,中原君Berserker和两边都能增加相当的战斗能力,但你却只把自己所持有的令咒补充回了最初的三划……”
间桐雁夜的疑惑并非没有理由,但太宰之所以会这么做,也并不是出于什么玩耍的心态在考虑。
在自信可以掌控间桐雁夜的全盘心理之后,太宰将大部分令咒给间桐雁夜,其实是为了更加的增多己方的战斗能力。
毕竟令咒在他的手中时因为安哥拉.曼钮不断产生魔力的影响,还能保持原有的神秘度,但在具体使用出来的那一瞬间,原本应有的神秘等级会因命令的指向性而大幅度缩减,所以太宰持有令咒,除了维持契约之外,其实并不能给中也带来什么较大的战斗能力加成。
当然,有人会觉得以量取胜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于太宰来说,将原本不必要损失的战略物资随意浪费,是非常不符合他在这方面的节约原则的。
为了隐瞒自己体质的真相,太宰像是受不了间桐雁夜愚笨的、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
“理由当然是雁夜君你持有大部分令咒,会更加发挥作用啊!这种事还需要我特地回答吗?”
完全、但却又侧面隐瞒了什么的真话,一直是太宰的拿手好戏,而一直看着太宰将其他圣杯战争参与者‘大杀特杀’的间桐雁夜不疑有他,全当这是太宰为胜利所做出的决定。
说到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远坂时臣,突然在自己还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变成了圣杯战争之中的落水狗——这一状况,着实的让醒来时,被肯尼斯僵硬告知这条信息的间桐雁夜,瞬间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他静静的在床上躺了一刻钟,脑子里反复的想过去一年,自己在间桐脏砚手中吃的苦头,以及现在糟糕透顶的身体,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了。
自己是在一厢情愿的努力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为了葵,为了凛和小樱再次团聚,就算是一厢情愿的努力,间桐雁夜也想要继续下去。
但这一厢情愿的努力,就像是一个跑者无论如何都追不过全速的赛车一样,间桐雁夜认为平庸的自己就像是那名跑者,而太宰治就是那辆赛车。
是天赋带来的差距吗?还是后天努力的方向、以及思维的方式本身就完全不对?间桐雁夜不太懂这些,索性把以上部分,全部归结到跑者追逐不上赛车的原因之中。
一切的自我牺牲全部倾倒进了水中——这句话,大概可以作为他之前人生所有努力的总结。
自己视为一生之敌的远坂时臣,也只不过和自己一样是庸人中的一员,即便与强大的从者结成了契约,也只不过是有才能者、以及命运手中的玩物。
轻而易举被太宰摧毁的目标,让间桐雁夜陷入了空虚的同时,重新的认知了一遍自己的渺小。但也让他空出了思绪,能够把目光放在了可能的未来上,也重拾回自己的初心。
‘想看到葵、凛和小樱,如同过去一样在公园里高兴的玩耍,是啊……这才是我最初答应脏砚那个怪物,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啊……’
光是看着就知道间桐雁夜又陷入回忆中的太宰,掩饰完真正意图成功之后,恶作剧成功似的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移开视线后,不经意之间,眼神正面的撞上从走廊拐角处出现的中也。
重力使今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不需要外出的时候脱下自己的风衣和西装,皮质的黑色半掌手套也一丝不苟的戴在手上,显然是全副武装的架势。
只不过这次,他面对的不是任何敌人。
视线正好和太宰相撞的中也,看着少年笔直投向自己、倔强得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在说[我没有输!]的视线,这记忆中熟悉的景象,让中也原本紧绷的态度,不知为何像是被松开口的气球,一下子瘪下了豪迈的气势,反而多了一种好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