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谎话连篇(1 / 2)霸道女冠首页

玄都观新得仙游观一座,李太真心情舒畅,李雘不经意地跟她提及想在下月间搞场击鞠竞技,就定在西内苑含光殿前的球场。

一场击鞠本是寻常事,天子特意提及,李太真肯定要问一句,“圣人是为何人办赛?”

李雘摸着拇指的射决,“为京兆韦氏,为关中五姓士族,为那些在太清宫祭祀礼想看热闹又没看成的人。”

听圣人的口气,这哪里是击鞠,明明是要搞事情啊。

冯内侍已经清场,柴三妙如今已经有品级跟玄都观监斋一同留在厅内,凡是这对姑侄聊天,总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八卦。

天子邀请太真出席,明说也是请她来瞧瞧热闹,李太真好奇,“什么热闹?”

李雘说:“年初册授(三品以上官职)河南道青州刺史柳墨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自他去后,剿灭渤海世子叛乱,安抚忽汗州诸部落①,清理内政,安东都护府进奏官近日上表,收获颇丰。”

去岁渤海小世子于长安谋逆,鸿胪寺官员与其里应外合,朝野震怒,天子明令彻查,清除余党,镇守北境的安东都护府也被牵连,以至府司人员大换血,显赫一时的平卢节度使监管不力,难辞其咎。

那安东都护府历任大都护皆为关中五姓豪族子弟,实乃忠宗一脉之旧部。

惊天巨变,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除乱辅国有功,朕就是要以此为名,广邀世家大族击鞠庆祝,让各州、各都护府的进奏官大写特写,将消息传回自己的老窝。”

圣人不仅在实权上扇了关中豪族的耳光,还要让天下人都知晓,绝!

柴三妙在心里啧啧有声,李太真和李雘作为帝国顶流,随便说一说都是爆炸级的新闻。

“如此热闹,不亲眼见证,岂不遗憾。”

算是认可了天子的想法,李太真低头盯着手中麈尾,轻轻理顺兽羽,“如果我没记错,河南道青州刺史柳墨,出身河东柳氏东眷吧。”

李雘点头,事实的确如此,李太真又说:“河东柳氏西眷与河东道太原王氏联姻,如此,柳氏东西眷的势力已遍布河东、河北、河南三道。”

而这三道,恰恰是长盛公主的命脉所在。

柴三妙已然听得周身冒汗。

姑侄两人聊着政治斗争,云淡风轻,遍身无甲胄,却像久经沙场的战士。

理了半晌,终于将麈尾兽羽抚平,李太真笑了笑,对天子好言道:“圣人办击鞠,这样的热闹难得,让郭赞德(妃位)下旨将各家高门女眷都请来,同场竞技,也是美谈。”

只见李雘向后方的凭几倾身,露了笑意。

高门女眷,同场竞技,还能有谁呢?那不就是指的含光殿前伴驾击鞠的柳善姜吗。

柴三妙知道柳善姜的禁足令现下已解,河东柳氏势不可挡,李太真是自己给自己搭了一步台阶下。

难怪贵为太常寺卿的高氏不让高文珺去招惹柳善姜;

难怪自己的父亲也命令自己莫要与柳善姜多生矛盾;

难怪诞下第一位小皇子的窦宣仪如临大敌;

长安世家的女儿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着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政治能量。

柴三妙偷偷望着天子的侧颜。

那日在玄都观中天子对柳氏处处维护,那种溢于言表的偏袒和满眼的关爱,都模糊成一片,道不透真假。

至少她现在真的看不出来。

唯一可以明确的是,柳善姜若入宫,必定盛宠无疑,天子俊朗,仪表堂堂,世间有多少女子求而不得,这样想来,柳善姜是不是心里也能感到少许安慰。

端坐高处的李雘,观察到柴三妙细微的神情。

这些政治斡旋,柴灿是不会告诉她的,哪个父亲都希望女儿活得轻松自在吧,只是,柴家的小女儿着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也对,不然又如何能在及笄之年甘愿入道,逃避联姻。

————

李太真领着玄都观女冠当面向天子辞行。

李雘遣吕元赤分派龙虎军,护送女冠一路从大宁坊离开,去往长安城南的崇业坊。

临行前的一眼,他瞧见队伍中的柴三妙长松一口气,眉开眼笑地跟着众人离去,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什么让她如此开心?

太清宫又回归往日的平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天子回宫的旨意,只有冯内侍感觉出天子似乎没有返程的心思。

李雘依旧住在东侧院,跟袁天师时而清谈,时而对弈,三省六部官员的奏折,都托冯内侍转呈。

是的,他不想回到大明宫,不想面对宫里的人心叵测。

下元节祭祀并没有让关中五姓士族如愿张扬,而李太真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没有因为河东士族在大唐东北境的扩张,而跟自己割裂。

事情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还有什么不如意?

他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以至于让他避在旧书阁里都不再踏实,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也没想。

李雘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了?

也许真的应该像冯内侍说得那样,请个太医署的医门来号脉。

冯内侍领着内侍官在旧书阁的天井下寻到天子,他们将吴道玄及时创作的《下元斋祭图》呈上,供天子审阅。

吴道玄笔力深厚,于画中重现“双日凌空,二圣护唐”的精华,在场内侍官皆叹绝笔。

李雘看了半响,心中一处地方,突然被触动,他问冯内侍,“吴博士现在何处?”

送画来的内侍官回禀:“吴博士怕工匠伤着壁画,现在圣祖殿内协助监斋拆除典仪礼器。”

李雘闻言起身,招呼冯内侍随他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