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人回去如实复命,殷桓听了微微皱眉,什么都没说,倒是旁边的周茹率先生起气来。
她冷笑着阴阳怪气:“果然是有靠山的人,以为傍上公主就可以相安无事?”
周茹虽然瞧不起雯娘出生低微,但殷怀现在是她唯一的孙儿,好好一个孩子变成不能行走的残废,这事,殷西辞必须付出代价!
她转眼对殷桓说:“老爷,要我说,既然殷西辞不回来,那就永远别让她回来。”
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怎么能锦衣玉食活着,就活该遭罪。
殷桓看着她,“你是想把她逐出相府族谱?”
原本定下的惩罚是把殷西辞送去偏僻的庄子好好赎罪,但归根究底她还是相府的人。
可逐出族谱就不一样了,那就意味着殷西辞从今往后都跟相府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您也别怪我不留情分,你看看怀哥儿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老太君杵着拐杖,在徐嬷嬷的搀扶下走进来,她板着脸严肃道:“以前我就觉得二丫头是个不详之人,看看这些年间,有她在,咱这相府都不得安宁。”
这都十几年过去了,老太君心里对殷西辞还是有疙瘩,当年要不是那位得道高僧出言救下她一条小命,她早就让人给二姨娘灌下堕胎药,哪里还容那小丫头片子出生。
殷桓子女众多,对殷西辞这个女儿实在没有太多感情,听到她们一味坚持,最后也就听之任之。
“罢了,那就将她逐出府去吧。”
*
殷怀出事的消息终究没有瞒住,最后传到雯娘耳里,她重伤刚愈,听到这事更是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醒来,殷傅急着安抚她,雯娘趴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傅郎,我该怎么办?怀哥儿可是我的命啊。”
她痛苦得难以压制情绪,殷傅揽着她心疼极了,“别哭,伤害怀儿的人已经受到惩罚。”
“我要见何奶娘,我要把事情问清楚。”
“好好好。”殷傅都依她,让人去传唤何奶娘。
何奶娘因为照管不利,也跟着受了罚,但并没有殷西辞那么严重。
她被带到雯娘面前,雯娘坐在榻上,背靠在殷傅怀里,那双似秋水含波的眸子带着柔弱劲,披散的发丝拢到肩的一侧,看起来温婉柔和。
雯娘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何奶娘,怀哥儿为什么会出事?”
她现在虽然还是外室的身份,但殷傅院里的下人都私底下唤她夫人。
何奶娘如实说:“回夫人的话,老奴前些日子照例抱着怀哥儿去后院池边散步,偶遇二小姐,二小姐与我聊了几句,就说想抱一抱小少爷,我想着二小姐行医为善,心地自是顶顶的善良,于是就把小少爷交给她,谁知……”
雯娘抓着殷傅的手紧了紧,仿佛自己的情绪被何奶娘的话牵着走,她颤着声问:“谁知怎样?”
“谁知二小姐竟把小少爷扔出去,事发太快,老奴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摔到地上哇哇大哭。”
如此打击对一个母亲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雯娘身子摇晃,要不是有殷傅揽着她,只怕此刻已经栽到地上。
她捂着脸痛哭,声声让人悲戚,殷傅听了心里也不好受,他是真的喜欢雯娘,也喜欢他们的孩子。
可如今……
殷傅想安慰她,说没事,以后他们还会再有孩子,然而话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被他咽回去,他都成了不能人道的废物,以后哪还能再有孩子。
雯娘哭了会,从殷傅怀里抬起头,露出那双沾湿的泪眸,楚楚可怜极了。
她问:“傅郎,那你们是怎么处置二小姐的?”
殷傅还以为她是担心相府的人会包庇殷西辞,于是拍了拍雯娘的背脊,说道:“祖母在刑堂让徐嬷嬷鞭挞她,现在父亲已经把她逐出族谱了。”
闻言,雯娘依偎在殷傅的怀里,半张脸贴着他的胸膛,拢在另一侧的发丝顺势贴在她的脸上,几乎挡住她整张脸,以至于没人看到她收敛起来的悲戚和伤心。
她平静得无悲无喜,仿佛是没有感情的傀儡。
*
殷西辞受了伤,整日都趴在榻上,没办法回书院,萧琼华也顺势为她们两人请了假。
相府把殷西辞逐出族谱的消息传到萧琼华耳边时,她正在给殷西辞读话本子,闻言只是冷嗤道:“还真当他相府是香饽饽?逐就逐,西辞以后就住在本公主的府邸,从今往后是我的人了。”
芙蕖跟着附和:“就是,相府那种地方只会委屈殷二小姐。”
“非常对。”萧琼华冲芙蕖眨眨眼,很赞同她说的话。
主仆两的互动被殷西辞看在眼里,她乖巧的趴着,温温柔柔的说:“希望阿琼以后别嫌弃我才好。”
“怎么会呢?”萧琼华拍拍胸脯,豪横道:“本公主有钱,以后养你!”
殷·爱吃萧琼华的软饭·西辞:“阿琼真好。”
“那是。”
萧琼华握着话本子,继续刚才读的地方,芙蕖在旁瞧着,不好打扰二人,便悄悄退下。
她走出琼阁,见萧隽来了,连忙屈膝行礼:“奴婢拜见大皇子。”
“免礼。”萧隽单手背在身后问:“琼华呢?”
“公主在内室陪殷二小姐。”
萧隽神色不显,“她们就没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