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颜艺领阿漓与阿兰,樊婧茹和孟栖梧也各带两名侍女,乘三辆马车至雁邙山胧月庵上香祈福。 马车行至雁邙山脚,众家小姐莲步下车。樊婧茹的婢女一人伸手搀扶,一人稳住马凳,但见樊婧茹落脚一偏,踩到了那人手指,身体稍歪,另一人赶忙将其扶住。樊婧茹脚刚落地,转头怒视那名被踩的侍女。那侍女低垂螓首,喃喃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错……” 樊婧茹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这一切恰好被阿漓见到,心中不禁对樊婧茹重新考量……小姐们坐轿上山,侍女们在轿外两侧侍候。阿漓自练武后平日里免不了磕碰受伤,经常随身带着跌打药,她和阿兰小声说了一句,退至樊婧茹那名侍女旁。 阿漓将一小瓶跌打药偷偷交给她,附耳低声道,“抽空涂在手指上,消肿止痛的。” “谢谢……”那人怯怯说道,竟感动的眼泛泪光。 阿漓见到如此,轻轻握握她的手,小声急道,“你可别哭啊,以后自己当差小心。我走了……” 胧月庵隐于深山之中,一路走来,树影婆娑,凉风习习,放眼看去,青翠幽然。来往之人也未喧闹,静谧得只听见脚步之声,行得近了,传来一缕钟鸣佛音…… 众家小姐上完香,樊婧茹觉得如此回去枉费这一路兼程,便提议游览雁邙山,其他人也欣然同意。行至山背一处空地时,众人有些乏累,侍女拿出随身携带的坐垫供小姐休憩。一阵浓郁香味飘入鼻中,众人却未见花团锦簇,环顾四周多是杂草。 “什么这么香?从来没闻到过,如玉、暮息你们知道吗?”樊婧茹见二人也摇头,玩心骤起,顽皮道,“不如咱们一起找找,看谁能先找到?” “这听起来蛮有趣的,那输的人要各给第一个找到的人一幅绣品,如何?”颜艺为游戏继续加筹码。 “好,没问题。”樊婧茹颔然同意,孟栖梧也点头赞同。 众人便开始寻香之旅,有人拨开掩映的灌木,有人依山壁慢慢摸索,渐渐朝各个方向散去。阿漓只能拿着树枝胡乱挑看,颜艺却闭上双眸,静静相闻,待再睁开眼,明眸似有亮光。 颜艺径直走向被半人高杂草掩盖的地方,唤道,“阿漓,你过来看看这里。” 阿漓连忙跑过去,拿出哲释剑砍去杂草,赫然发现一条洞窟,斜斜而下深入山体。只见深窟内壁布满一种紫蕊耦瓣的小花,散发着浓浓幽香。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不禁吃惊这山中奇景。 “看来就是这些小花的香气了”,樊婧茹转而对颜艺道,“如玉你真是厉害,开始迟迟不动,但一出手就直中要害。这次你赢了,改日送你绣品。” 颜艺嫣然笑道:“不过玩笑话而已,如果你们有空,就去我那里一起刺绣。” “嗯,这个主意更好。”樊婧茹听到有理由可名正言顺去拜访夙沙家,不禁笑靥桃花。孟栖梧冷冷瞥了一眼,却未言语。 众人好奇的围在窟外观瞧,阿漓首当其冲,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感到身后有力,掉落深窟…… “阿漓!”颜艺惊叫一声,但事出突然没能拽住她。 “这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樊婧茹有些惊慌失措,竟向后踉跄了几步,似要昏厥过去,侍女忙扶住她,其他人也觉得脑中混沌。 “我想起来了,这是槿萝,味道奇香,久闻晕眩。咱们快退后,不然阿漓没救出来,所有人都被香晕了。”颜艺忙提醒众人,赶快向远退去,方稍稍感觉清醒。 久久未开口的孟栖梧道,“如玉,我现在马上和我的侍女分两路,一面去胧月庵找人,一面回夙沙府报信,请人来救援。婧茹此时无法下山,而你熟悉此花先留下照应,我们尽快赶回来。” “好,拜托你了。槿萝虽然能催眠,但于身体无害,一会就可醒来,只是……不浪费时间了,阿兰你也随孟小姐去吧……”颜艺不再多言,目送孟栖梧等人离去,担心洞中有其他危及阿漓生命,想去救却力有不逮,只能等待…… 阿漓滑落中被岩壁尖刺划破身上数处,又重重跌在一平缓之地,痛得不禁倒吸凉气。因为深窟斜入山体,光亮几无,阿漓处于如此黑暗之地,不禁心生恐惧,随即稳定心神,用手轻抚胸口,调整呼吸。想到少时自己看灵异故事,也会吓得不敢独处,但后来喜欢上星座天文,觉得天地浩荡,万物不过是沧海一粟,尘埃一粒,循环往替,又有何惧?若真有厉鬼,凭什么只能它们无来由的害普通人丧命,自己被害死又为何不能报复回去?如此一想,阿漓心中豁然开朗,也不再那般害怕。 她向上喊了两声,却未有回音,虽不知为何,但相信颜艺会救自己。但见周围黑黢黢一片,行动颇为不便,未知总让人惴惴不安。阿漓向身边摸索,摸到许多杂草,将它们聚拢一团,火折子将其点燃。一小团火将四周映得明亮,阿漓抬头,隐约看到顶上的钟乳石,嶙峋密布,前面不远处有一汪地下水潭,水汽氤氲。阿漓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满是泥污油脂,回首看看岩道,伸手触摸,滑不留手。轻嗅手中油脂,还有树皮草香的味道。阿漓不禁奇怪,虽说这岩道长有奇花,芳香异常,难道还会冒油,一时脑中疑云满满。 正想着,阿漓脑袋沉重,赶紧摇头让自己清醒,恍然想起岩道的油脂,刚想灭掉小火堆,但为时已晚。只见一点火星飘到之前通道,瞬间燃起火来,逼得阿漓向潭水褪去。 这时,一只巨蜥忍受不住热从角落爬出,见到阿漓这罪魁祸首,愤怒非常,不住的向她吼叫,长舌飞出,缠住了她的脚腕。阿漓逃跑仓促,哲释剑掉在了地上,眼见参差锋利的牙齿袭来,阿漓激发潜能捡起哲释剑,快抬右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巨蜥舌头。巨蜥后退几步,剧烈的疼痛更使它怒不可遏,满口鲜血直流,反口又要咬来。阿漓灵活侧身,手起剑落,将其头颅斩下,溅了她一身血污,顿时腥臭难闻。 阿漓不禁喘着粗气,不知是耗费体力过多,还是烈火让花香更加浓郁,阿漓更感疲倦头重,眼皮不住得打架。但热浪让阿漓强打起精神,快步跑向水潭,也顾不得水里有没有危险,迅速跳了进去,霎时头脑清醒许多。 阿漓游到对面空地,呼吸渐渐不畅,怕是氧气消耗过巨。阿漓伏下身,以湿漉的衣袖盖住口鼻,勉强维持清醒。但见火光渐渐暗淡,香气炽热也退去不少,阿漓平稳呼吸,在漆黑里等待救援。但天气已入秋,阿漓浑身浸水更觉寒冷,只能环抱双臂,想想其他分散注意力。阿漓心想安逸太久,生活顺遂,遇到的好人太多,竟忘记了之前三世的惨痛教训,忘记了人心险恶,自己太过麻痹大意,一不小心又被坑了……想来自己受贵人青眼,怕是惹人不悦,才有此祸事,阿漓虽心中了然,但回想当时,颜艺在自己右手畔,而樊婧茹和孟栖梧都在自己身后,究竟何人故意为之,一时不敢妄下决断,只能怪自己平日里不够内敛。不知这次会不会再领便当,下一世又是何种模样……阿漓又想,小说中每次主角掉进一个地方都会有奇遇,不是捡到武功秘籍,就是拜世外高人为师,怎么自己先和蜥蜴搏斗,现在又冷又饿…… 想着想着,阿漓眼皮渐重,似是回到那一世…… “皇后娘娘,这是司珍房新送来的九凤朝阳挂珠钗,整个后宫如此样式的只有两支。圣上近日虽然宠爱萧贵妃,但她也只能是五凤钗,远不如您的气派。听内侍说,这珠子是南滇进贡的夜明珠,您看饱满无暇,珠圆滑润,想来夜泛荧光时更加好看。” 李黎见小宫女捧着珠钗,说得很是起劲,抿嘴而笑,宫女以为李黎因萧贵妃珠钗不如她而高兴。但李黎只是觉得宫中这些美女,整日围着一人动心思,还乐此不疲的斗来斗去,感到有些可笑,或许是因自己心思豁达,不适合这宫中“细腻”的生活…… 李黎自小便是位女汉子,性格开朗不拘,懒得想那些小女生的弯弯绕,唯一一次撕逼还是因自己姬友被诬陷。李黎回想那时之事,不过是高中班级合唱选指挥,自己姬友和另一人竞争。姬友竟被打小报告说,欺负威胁那人,故意阻挠她当选。李黎更听说那人和老班说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后,老班找到李黎了解详情,李黎听完,不禁一脸不屑,正色道,“别人怎么说我管不了,但是以我所知,我同桌不是那种人,绝没做过那种事,她还在我面前哭着说有人诬陷她。而她却没来您面前哭诉,是相信您能公正处理。若是流眼泪就有理,那就简单了,我现在就可拉着她在您面前大哭一顿,保证比之前那位卖力……” 老班听到李黎说得大义凛然,不禁笑了,不再多问。而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指挥重任落入别的美女之手,当时她与那二人关系都算融洽,从中得知许多内情,却不明争,最终而赢……而今李黎想起,那时的每个人都是那样幼稚,仿佛体会到了老班笑容的深意…… 李黎思绪收回,问道,“小皇子睡了吗?” “回娘娘,已安然入睡。” 李黎起身,伸伸懒腰,看外面天色擦黑,道,“趁小皇子睡着了,陪我……本宫去御花园松松筋骨,就戴这只珠钗,看看是否如所说那样好。” 于是,宫女将珠钗插.入李黎发髻之中,甚显华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