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东辰与孟栖梧走在众人之后,尔东辰道,“暮息,这次辛苦你了,多谢。” “无事,幸好阿漓没有发生意外。但你最好还是派府兵将洞口修整一下,以防别人再不慎掉落。” “嗯,二哥已派人在洞口立上牌子,警示路人,防止不测。” “好,我就不去胧月庵了,先回家了,让阿漓好好休息。” “你也累了一天了,也该早些回去免得让孟伯父担心。天色已晚,我抽出府兵送你回去吧。” “谢谢。”孟栖梧本想多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众人来到胧月庵,但庵内尼姑多顾迎接世家公子小姐,而忽略了受伤的阿漓。阿漓倒也不以为意,和阿兰前往厢房,看到樊婧茹被侍女搀扶,行如弱柳扶风,一副虚弱的模样。 樊婧茹见阿漓身披尔东辰的长衫,微微咬牙,却还是关心柔道,“阿漓,谢天谢地你没事。唉,身上还受了这些伤,想着都痛,赶快上些药吧。” “多谢樊小姐关心。”阿漓看到一旁的从容,眼神由急转安,向自己释然一笑。 樊婧茹缓步走到后面,轻咳两声,玉手捧心惹人怜惜,对尔东辰愧疚道,“此事皆因我起,还劳烦你为我善后,真是于心不安。” 樊婧茹所说听似不经意,但把她与尔东辰的关系拉的很近,尔东辰摆摆手,客气道,“这不过是意外,怎么能怪你?你也被香气侵体,不要多走动了,快回房休息吧。” “嗯。”樊婧茹抽出从容搀扶的手臂,眉间微蹙,轻按额头,身体摇晃退了两步,恰好柔若无骨的晕倒在尔东辰怀里…… 阿漓听后面一阵慌乱之声,回首看去,见尔东辰扶着樊婧茹,脸露难色,却又无法推开。阿漓心中哂笑,想来人不可貌相,以后还是莫要和她单独相处,小心使得万年船…… 阿漓换了一套干爽的布衣,稍事休息,等待主家的安排。由于夙沙卫一行人有男子,不便在胧月庵留宿,便准备趁夜下山回府。 “阿漓,你现在方便随大家回府吗?若是还感不适,我们陪你留宿一晚也可。”颜艺柔声说道。 “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无碍,赶紧回府吧,换了地方我也睡不好。”阿漓笑着说道,心中不想在这势利的胧月庵多待,也以防有心之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既然已经决定,尔东辰自告奋勇向樊婧茹告辞,“樊小姐,我们这些男子在胧月庵多有不便,这就先回府了。我看你身体太过虚弱,留在胧月庵歇息一宿,明日恢复元气再走为妥。” 樊婧茹本想与尔东辰一同回金陵,却听尔东辰如此说,又不好意思再说自己身体无事,浅笑着答应,无奈目送众人离开…… 因为厢房相挨,阿漓在门口等待时,听到其二人对话,不禁偷笑,不消看也知樊婧茹脸色不佳,心道,“便宜孩儿,干得漂亮!” 孟栖桐得知孟栖梧出游遇险,急匆匆赶到孟栖梧的房间探望,气喘吁吁问道,“阿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吗?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孟栖梧喝下一口茶,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告知孟栖桐,转而皱眉道,“当时我感觉樊小姐身体前倾,但众人挤在一起,也没看清她是否动手脚,更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她所为。哎,但愿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然其心可怖。” 孟栖桐思索片刻,反而笑道,“阿姐,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心把人往坏里想。以我所看,当时阿漓身后就你和樊婧茹二人,若不是阿漓脚滑,你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怕与那娇滴滴的樊小姐逃不过干系……” “别乱想了,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下定论。” “阿姐,弟弟问你一句,别嫌我多事啊。你的心意我从小就了解,你有没有嫉妒阿漓,有没有想过这次她真的出事就好了?” 孟栖梧听完此话,心中一惊,不由叹道,“也说不上嫉妒,就是有点羡慕吧,不过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没经得住你的怂恿最近也总往夙沙府跑,真是……” “这算什么,樊小姐比你去的勤多了。唉,季珩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总是态度不明。但我觉得,他肯定不喜欢樊小姐,可能对阿漓有几分好感,也到不了喜欢,所以阿姐你赢面还是很大。而且阿漓好像也不喜欢季珩,你不必着急。” “感情有什么输赢?更不可强求,喜欢不喜欢半点由不得人,还是顺其自然吧……”孟栖梧将喋喋不休的孟栖桐请出房间,独自陷入沉思…… 回夙沙府后,阿漓清洗身体,方感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沙沙作痛。而后,阿兰帮她一一抹上药膏,阿漓又感冰冰凉凉,有种英雄负伤归来的荣誉感,嘴角不禁上扬。 “又傻笑什么呢?还嫌伤轻是吗?”阿兰轻啧一声,继续道,“你虽然伤得不重,但是那么多小口子,可别留下疤痕,不然怎么嫁的出去。” “唉,你别操心了,谁成亲前还扒光了检查,当然除了皇帝。我也没想嫁人,这样就挺好。”阿漓说得轻松随意,在床上一躺,蹭蹭柔软的被子。 “口没遮拦,我还真想看看未来谁能治住你……” 翌日,阿漓依然和平时一般,早起前往花园练剑。 “我还以为你今天休息不来了呢”,尔东辰看看凉亭得软垫,轻咳一声,不自然道,“你身体还有伤,今日就别练剑了,坐着歇会,看我练吧……” “嗯,多谢。年龄没白长,细心了,也体贴了。老爷可以放心得让你讨媳妇了。”阿漓笑着说道,却好像看到尔东辰脸颊微红,再认真看去,他已经转身练功。 阿漓一人坐着,见尔东辰身手矫健,拳风凛凛,颇显少年英雄的风范,难怪引得少女春心萌动。阿漓想到此间祸事,不禁皱眉叹气,自己是该有所顾虑了,此世与他没有亲缘关系,更是身份有别。自己竟然一时忽略,犯了大忌…… “怎么样?”尔东辰练完一套拳,转头问向阿漓。 阿漓递上手帕,竖起拇指笑道,“看上去虎虎生风。还有,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不当问就不用问了。”尔东辰的笑语让阿漓一时无言。 阿漓心想,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清清喉咙,正色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常来府中的小姐对你有意?” “我……”这次轮到尔东辰语塞。 “你知道对不对?只不过你谁都不想伤害,一直不明言罢了。可是你想没想过,这样可能会伤害到更多人?” “我伤害谁了?” “像是樊小姐,孟小姐,还有无辜躺枪的我……”阿漓一时不慎,现代的话语脱口而出,虽然尔东辰没听懂最后一句,也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什么,你?昨天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尔东辰剑眉微锁,迟疑问道。 阿漓深叹一口气,不想像别人那样故意不说清楚,误会连连,坦率地将昨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尔东辰。 “那你的意思是昨天不是意外,有人将你推了下去?”尔东辰眉间锁得更深,上前两步,眼神与阿漓相对。 “我可没这么说,没有证据更不敢污人清白,只是不想以后再招来这种无妄之灾。”阿漓轻咬下唇,恭谨道,“之前是我逾越身份了,我想,以后咱们还是互相避忌一点为好。我先走了……” 阿漓说完,也顾不得怔在原地的尔东辰,转身离去。尔东辰本想拉住阿漓,而伸出的手又蜷缩收回,他不知自已该以什么立场挽留她,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会变成如此…… 阿漓蓦然回首,尔东辰本以为她回心转意,但笑容还未来得及绽开,只听阿漓道,“糖醋排骨也不用麻烦厨房了,太油腻不适合现在吃了……” 阿漓本以为惹不起躲得起,把话说开自己会轻松,却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点憋闷,简称为不爽…… 阿漓强打起精神,拍拍脸露出平时的笑容,在侍候时,还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在地下的英勇事迹复述了一遍,“只见那巨蜥向我扑来,我当机立断,手起剑落,将它斩于剑下。挺厉害的吧?” “嗯,是挺厉害,说书的本事有长进。”阿兰笑着打趣道。 颜艺听时却脸色凝重,听完才缓道,“阿漓,如你所说那着火、巨蜥都是万急之事,你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可见你心胸豁达,但以后还是小心为妙,不是每次都如此侥幸。” “是,小姐所言甚是。这次多亏有哲释剑傍身,可谓是我的幸运剑,以后我可得多带着它。” 颜艺听到阿漓说“幸运剑”,望望挂着的絮灵剑,黛眉微动,阴晴不明。 阿漓中午要离开时,被颜艺托辞单独留下,颜艺淡淡道,“你有没有觉得雁邙山坠窟之事蹊跷?” “这……奴婢不敢妄言。但奴婢知道,是自己之前逾越身份,惹人不悦了。以后会收敛行为,不与三少爷讨教剑法,安心侍候小姐,免得累您为我担心。”阿漓低头说道。 颜艺听完脸色缓和,安慰道,“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不过这样也好,少些麻烦事。以后你有不明之处,我可让二少爷有空指点于你。” “谢小姐……” 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阿漓每天依然会早起,却只能在仆人院空地练剑,生怕吵到别人…… 而尔东辰每日清晨还会如时来到花园,那日练完拳,竟下意识唤道,“阿漓,你觉得……”但转身发现无人,突然有丝寂寥之感……而后,尔东辰改回去校场练武,别人问起阿漓之事,他只说武举渐近,备考忙碌,没有时间再教她。 而方圆听后眼神发亮,兴冲冲道,“三少爷,您贵人事忙,但我有空啊。经过上次坠落深窟的事,我更觉得阿漓习武很重要,要不我去教她?”方圆此言引来尔东辰一计白眼,但尔东辰也没多说什么,方圆却反应迟钝,继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