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武举(上)(1 / 1)放肆,不得对长辈无礼首页

一曲凄清箫音随风飘入夙沙护耳中,夙沙护抬眼望望窗外,一颗流星悄然划过,不知哪里又要有祸事。夙沙护起身披了件绛紫披风,移步至尔东辰处所……    尔东辰倚在柱子潇洒吹箫,见夙沙护前来,忙收起素玉箫,起身迎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箫声吵到你了?”    夙沙护摇摇头,引尔东辰落座石凳,缓声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仲瑜与你一起备考,前日与我说你竟一次射偏五支箭,有失你平时准头,想问你却又不好开口。趁今夜无事,我前来问问,莫要嫌大哥多事。”    尔东辰微垂下头,歉声道,“抱歉,让你和二哥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一时困扰。”于是,尔东辰将心中之事向夙沙护倾诉。    夙沙护听罢,沉吟片刻,拍拍尔东辰肩膀,道,“阿漓,说得也没错,男子汉做事应当果断利落,但你考虑也不无道理,你们还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尔东辰听夙沙护打趣自己,撇嘴道,“我和你说,希望你能开解一二,告诉我该如何办,没想到却取笑我……您这个大才子肯定桃花不断,你又是怎么办的?”    “言明拒绝。”夙沙护言简意赅。    “唉,说得轻松,我看你是对不熟的人吧。那颜二小姐怎么没见你冷言拒绝?”尔东辰反唇相讥。    “呵,你这张利嘴对自家人最行,我对萱儿就如兄长。她只是接触人少,一时没分清崇敬和爱慕,待她在长大一些,应该就能明白。”夙沙护浅笑道。    “她已经不小了,与我一般大,过不了两年也要嫁人了,市井可传言你至今未娶是在等她。”    “悠悠众口也不是我能堵住的,但看来,我也得像阿漓避忌一些了。”夙沙护墨眸微转,道,“本来是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好了,言归正传,你对阿漓到底是怎样?你对樊小姐和孟小姐又是否心仪?莫怪为兄话直,但这样才能解你心中迷惑。”    尔东辰思忖少顷,犹豫道,“暮息与我们一起长大,我对她就如凤鸣对她一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樊小姐与我不是一路人。至于阿漓……第一次见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她在一起很舒服,我也第一次相信了冥冥之中或许有缘。她很特别,虽然貌不惊人,但直爽大气,毫不做作,让人忍不住想和她做朋友。在听到她遇到危险,我会着急;看到她安然无恙,我会放心;她说以后相互避忌,我会憋闷,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可能还不是喜欢,但我真的不想失去她,这位知己……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也没想好……”    夙沙护静静地听尔东辰的诉说,已心中了然,劝解道,“看来阿漓对你很特别,进一步亲密无间,退一步分道扬镳。你也不必苦恼,若你真的心仪于她,身份之差也并非不可解,让父亲的好友认她为义女,那样就可以了。”    “大哥……你想的太多了,我还不确定呢,别乱点鸳鸯谱。”尔东辰脸颊泛红,嘴上却依然逞强。    “好,我不管。暮息与你们自小长大我倒不担心,只是那位樊小姐不好处理,怕稍有不慎破坏与樊大人的关系……罢了,现在你还是应好好准备武举,我这病体残躯撑不起夙沙家,还得靠你和仲瑜,别在这关键时刻分心,顺其自然说不定就是最好的良药。”    尔东辰又一人望着手中素玉箫,嘴中呢喃,“顺其自然……”    樊婧茹翌日也回了樊府,樊母嘘寒问暖,担心之色满布。而樊彧却一脸怒气,指责樊母过于溺爱孩子,平日里的胡闹行为失了大家闺秀的涵养。    “茹儿,自从尔东辰回来了,你是三天两头往夙沙府跑,说是去找颜家女儿刺绣。但知女莫若父,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但为父劝你一句,别忘了女子的矜持,而且尔东辰不过外姓之人,要喜欢也应该是样样出挑的夙沙护……”樊彧苦口婆心的劝道,却引来樊婧茹大为不悦。    樊婧茹还不似刁蛮小姐,尚尊父守孝,未与其争辩,撒娇道,“爹,季珩小时候帮我赶走了欺负我的人,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他了。他现在相貌、人品、武艺都出类拔萃,不比夙沙双璧差。明年武举,我相信他也能崭露头角。”    “茹儿,你说的也不错,但出身低微是尔东辰的致命弱点,而且他还得罪了白御史,怕以后仕途没那么顺利……”    “那次季珩力惩窃笔之徒,金陵震动,文人百姓皆佩服他的义举,怎么在您眼里却不堪一提……我愿意支持他,谁让白御史找了个品行低劣的女婿。”樊婧茹支持尔东辰所为,与其父据理力争。    “哎,茹儿你还是少不更事,官场可不是老百姓叫好就能爬上去了”,樊彧捋捋胡须,继续道,“禁足你半个月,以后也不准你再独去夙沙府。”    “爹……”    “勿要多言。你也舟车劳顿,回去好生休息吧。”樊彧说罢令侍女送樊婧茹回房,不再理会她的不满。    时至十月初十,阿漓记得尔东辰说过今日是他的生辰,心想,虽然要远离他保住小命,但他上次背自己出困境,还未来得及感谢,终究有些过意不去。阿漓手中摩挲着前几日买的鲤跃龙门佩,不禁进退维谷……最终决定先探探虚实,早晨用两块豆沙菊花酥套出了侍候尔东辰侍女的话,得知今日尔东辰去找孟栖桐,一同出城办事。听罢,阿漓心道,“天助我也”。    于是,阿漓趁中午众人吃饭休息之际,偷偷潜入尔东辰的院中,听屋内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的走入房间,将鲤跃龙门佩和一盒豆沙菊花酥放于外厅水曲柳圆桌之上。阿漓转身刚想出门,碰到一旁矮凳,弄出声响,虽屋内无人,但做贼心虚的阿漓忙捂住嘴,还未打开门扉,传来熟悉的人声。    “今日不用侍候了,回去吧。”    阿漓听到尔东辰的声音,暗暗埋怨那人情报不准,捏细了嗓音道,“是,三少爷。”    “你不是我屋里的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有何贵干?”话音未落,尔东辰迅速从床上起身,箭步冲到外屋,只见慌张要逃的阿漓,不禁笑逐颜开。    阿漓未回头已知被人逮了正着,坦然的转回身,报以尴尬一笑,作揖道,“祝你生辰快乐,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你不是说要互相避忌一点,这又是作甚?”尔东辰挑眉道。    阿漓搓搓双手,大义凛然道,“虽然我爱惜自己的小命,但做人也得讲义气。今天一来贺你生辰,还了剑穗之礼,二来谢你救助之恩,说到底我也是言而有信、知恩必报的人嘛。”    “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还不算个假小子嘛。”尔东辰笑着打趣道。    阿漓略感无奈,装可怜道,“您是少爷,能不能体会我们这些下人的一丢丢难处?本人无权无势,惹了官宦小姐,若是死了,您替我收尸吗?”    尔东辰却正色道:“我不会让别人害你。”    阿漓听完一怔,不枉平日对他的信任,觉得三世牺牲今日得果,道,“说得好,我先谢谢你了。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我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免得给别人添麻烦,自己也提心吊胆。”    尔东辰听完沉默良久,迟迟开口道,“若我能保你性命无虞,咱们是否能回归往常,以朋友相待,不再如此别扭?”    “何必呢?我今天就是来还恩,以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但阿漓见尔东辰沉郁的模样,心有不忍,缓声道,“多谢抬举,你若能做到,不嫌我出身寒微,咱们以后就是好哥们。”    “好,一言为定。”    尔东辰走到圆桌看阿漓拿来的生辰礼物,一枚玉佩、一盒点心。自古送玉为重礼,女子送男子更有定情之意,之前阿漓赔的素玉箫方能说谢救命之恩,但生辰送玉令人遐想。而尔东辰知阿漓心思粗犷,八成不知其中深意,但心中依然莫名的欣喜。    “阿漓,我记得你说过我背你脱困要给我做半个月的桂花云丝糕,从今天起履行诺言吧,知恩必报的人。”尔东辰拿起一块豆沙菊花酥放到嘴中细细品尝。    “什么?少爷啊,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了,而且我都不要糖醋排骨了,你怎么还惦记云丝糕?”    “糖醋排骨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可没说我的云丝糕不要了”,尔东辰转而善解人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十月金菊盛开,就做半个月的菊花酥吧。”    阿漓瞬间感觉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但转念一想,应该是他欠自己三世荣华,而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以谋后动。阿漓小声嘟囔一句“小气鬼”,终究还是默认答应。    尔东辰又拿起玉佩端详,阿漓想来这枚与麒麟玉佩相距甚远,为挽回面子,婉转道,“这玉佩虽然做工一般,但鲤鱼跃龙门是吉祥的寓意,提前祝你高中。”    尔东辰面色由明转黯,想到原非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而阿漓却不知就里,尔东辰缓缓道,“前几日与人饮酒,有人对我说……”    “季珩,看你每日勤勉备考,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年我参加武举时候的事,唉……”原非说着喝尽杯中酒。    “原哥,以您的学识和武艺应是高中无疑。”尔东辰却见原非苦笑一声,再饮一杯。    “当年我也是如此自负,策试之后,有人找到我,让我输于一人,但保我高中。怎奈,当时我年轻气盛,没有应允,比武场赢了比试。是夜与朋友庆祝,回客栈时,被人拖入暗巷殴打,一只胳膊当场被打断,我的武试资格也被取缔……以后也再未中过……”原非深叹一口气,拍拍尔东辰的肩膀,“季珩,努力固然是好,但有时也要向权势低头。明眼人都看得出你的武艺比仲瑜略高一筹,但这也不好,你始终不姓夙沙,若是强于主家,唉……不说了,喝酒!”    尔东辰若有所思的饮下一杯酒,缓缓道,“义父他们不是这样的人……那之前害你的人,后来受没受到惩罚?”    “惩罚?依然高官得坐,哪里有人管呢……哥哥此话没有别的意思,望你行事多思量,别太执着于结果……”    尔东辰将醉醺醺的原非扶回房间,自己回屋路上又陷入沉思,但转念一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自己还没到最后就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