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桂取出解药的时候手都在抖,薛棠囫囵吞了药丸,和衣躺下,惨白的脸色才稍稍回转。
玉桂忧心忡忡,“还是放他回宣王府吧。梁大夫早就说过了,这药不能多吃,万一以后哑了怎么办?”
她的外形还能涂抹一二,说话却只能靠药物压着,变成男子低哑的嗓音。
萧元冽住在府中,与她朝夕相对,她只能一直吃药,没想到今日多说了一会儿话,药性没了不说,积累的毒性也发作起来。
薛棠摇头,黑玉似的眸子似在对她笑,“哑了就哑了,无论如何,薛府又不是养不起我。可要是让崔衡占了上风,别说嗓子,命都没了……”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一旦让崔大将军知道哥哥出事,等待薛家的是灭顶之灾。
必须保住“摄政王”。她亦是退无可退。
玉桂用帕子按着眼角,帮她解了衣裳,哼着曲儿哄她睡下。
她唤来太玄,让他把衣裳和轮椅都送到檀香院去。
太玄去而复返,脸色更难看了:“大公子好像不太好……”
玉桂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之前不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不行了?
这一天就没个消停,先是沈先生,又是二小姐,现在大公子也不行了。
她下意识看向屏风后面,薛棠已经坐了起来。
薛檀的情况的确不太妙。
梁大夫已经先一步赶到了檀香院,稍稍查看情况,便将她和沈江流都赶了出去。
透过门缝,薛棠能看到梁大夫的药童展开了满满一匣子的银针,顿时心如刀绞。
沈江流劝道:“二小姐,梁大夫已经说了,是大公子一直躺着,毒性没法发散出去,所以只能这样发作。只要熬过这一关……大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薛棠苍白着脸色点了头,却扶着门框迟迟不走。沈江流知道她是担心薛檀,便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等。
不知不觉中,天色又阴沉下来,愈发让人心情烦躁。
雨水夹着寒风,雾蒙蒙地飘过来。沈江流往外站了一步,替她挡住了一些风雨。
沈江流看着檐下雨水如注,偏头看见她失落的表情,不禁放软了声音:“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在,没事的。”
薛棠摇头,想说什么,嗓子却烟熏火燎地疼,索性不开口了。
沈江流想找点其他话题:“但愿四天后不要下雨,否则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数。”
小皇帝驾崩的那天,崔大将军定下了出殡的日子。他认为皇帝尚未及冠,而且朝廷近年来内忧外患不少,丧仪一切从简。当时薛檀不在,所以无人敢反对。
这话总算将薛棠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开始思考朝政,开口时喉咙还很沙哑:“我自有法……”
话没说完,半颗丸子便塞入她口中,堵住她剩下的话。
薛棠一怔,抬头看向沈江流含笑的眼眸,下意识舔了舔丸子——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是她喜欢的口味。
沈江流目光温柔:“这是我族中秘药,能解百毒。好吃么?”
薛棠失笑,嗓音却比刚才刚润了一些,“沈先生……”
的确是好药,立竿见影。但用“好不好吃”来形容秘药,真的很奇怪。
沈江流还要将剩下一半喂给她,薛棠连忙阻止:“太贵重了……”
沈江流却很坚持,“我暂时用不上,你比我更需要。更何况,在下还需要在‘大公子’手底下做事,‘大公子’要是没了,我该去哪?”
薛棠无奈,刚刚张口,沈江流便将丸子送到她唇边。
这动作有些暧昧,薛棠来不及思考,药已经入了口。
她下意识咬住,却听见院门口一声低吼:“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愣,转头看去,萧元冽撑着伞,脸色发青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