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马同时赶到,喊住了萧元冽。
赵锺却已经受不了刺激,瞅了瞅近在眼前的剑锋,晕倒在地。
先开口的是个中年男子:“陛下,剑下留人。”
萧元冽瞥他一眼:“崔衡不是闭门思过?怎么主家没出来,反而把狗放出来了?”
中年男子正是崔府的管家,跟了主家姓崔。
听了这话,崔管家脸色一黑,却不敢发火:“陛下息怒,平南侯世子罪不至此。”
萧元冽像是没听见,踢了踢死狗一样的赵锺,“把他抬进宫去,朕要找找乐子。”
或许是先前的哀宗小皇帝太听话了,崔管家一愣,没想到萧元冽这么嚣张。
找乐子?这像什么话?
他发愣时,另一边的沈江流上前一步,“陛下且慢。摄政王让草民转告陛下,且给世子留些颜面。”
崔管家以为萧元冽也要顶撞,没想到他立刻收了剑,撇撇嘴,踢了赵锺一脚。
“便宜你了。”
目送沈江流一行人伴着萧元冽的仪仗离开,崔管家连忙回了府,进门就对崔衡告状:“这新帝简直是条疯狗!姓薛的就是他的狗链子!”
崔衡不以为意,正忙着逗弄画眉,“人呢?”
崔管家一愣,这才意识到忘了把赵锺弄回来。“被萧元冽弄走了……”
“活着就行。”崔衡扯下一根尾羽,画眉疼得在笼子里上下扑腾,“等风头过了,再找他问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被幽禁府中的这段日子,几乎没人敢上门探望。
赵锺要是有急事,一定会尽快过来,而且不会大张旗鼓。但他既然敢过来,一定有事想告诉自己。
赵锺到底知道了什么,又想摆出样子给谁看?
另一边,茫茫的雨雾中,黑鸦似的仪仗安静地前行。
萧元冽懒懒地坐在肩舆上,手指嗒嗒地敲着剑柄,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脚。
把情敌踩在脚下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舒爽。
他瞅了赵锺一眼,抱起胳膊。
让他想想,是把赵锺阉了呢,还是放逐出京呢?
只可惜他现在羽翼未丰,还要亲自出宫拦人。
过上一段时间,等他翅膀硬了,看谁敢欺负棠棠!
薛府的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清晰。萧元冽立刻坐直了,扶正玉冠,整理衣襟,目不转睛地看着薛府大门。
“陛下,草民身份低微,请恕草民不能送陛下回宫了。”
萧元冽越听越觉得,沈江流的语气一点都不“低微”,正打算怼回去,忽然一愣。
……等等?
他刚才说什么?
“朕什么时候说要回宫了?”
沈江流面无表情:“难道陛下打算住在宫外?这不合规矩。”
萧元冽探过身子,很不满地敲敲扶手,“朕是来见王叔的!”
他今天特意打扮过了,就为了来见棠棠!
“殿下身体不适,怕是无法见驾。”沈江流长揖下去,很快直起身来,仿佛无意地亮出摄政王的令牌,“恕草民不远送了。”
这小子!
萧元冽恨得牙痒痒,但沈江流有令牌在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府关上大门。
离棠棠咫尺之遥,却不能相见,暴揍了情敌的好心情瞬间坠落谷底。
萧元冽咬牙,越看赵锺越不爽。
“回宫!”
掌灯时分,萧元冽放下最后一本奏折,仍然骂骂咧咧:“那沈江流胆大包天,敢在朕面前放肆!”
真是越想越气!
太监福宝抱着拂尘上前,笑呵呵地劝道:“陛下息怒,该用膳了。”
他是宣王府的老人,当年跟着宣王一同去了封地,没想到还有回宫的这天,更没想到宣王府的世子成了皇帝。
他带着宣王妃的令牌进宫的时候,当真感慨万千。
萧元冽一边用膳一边嘟嚷。福宝将奏折收拾齐整,“陛下,平南侯世子如何处置?”
萧元冽正在一脸嫌弃地拨开苦瓜,还特意把碰过苦瓜的筷尖在清水里洗了两道。
“过了今晚他就不是世子了。”萧元冽啃了一口猪蹄,“平南侯找到了没有?”
“回禀陛下,已经找到了。”
平南侯的外室一只手数不过来,他们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在京郊一处庄子上,把平南侯从外室的床上揪了起来。
“让他明天一早进宫来闹。”萧元冽咽下一口糯米糕,“要是演得不行,这个平南侯他也不用做了。”
在众多外室里,平南侯最宠爱的是一个姚姓女子。
姚氏家道中落,不得已做了他的外室,育有一子。平南侯对这个私生子也宠爱有加。
萧元冽就是让他闹着废了赵锺,把姚氏的私生子立作世子。
不管最后成不成,他要先把平南侯府搅乱。
次日萧元冽起了个大早,坐等平南侯进宫。
平南侯以为新帝要杀了自己,没想到等来一个大恩典,可谓感激涕零。
他也很知趣:“此事都是臣的主张,陛下不曾插手臣的家事。”
功劳都是陛下的,锅都是他的,他懂。
萧元冽对此很满意,稍微客套两句:“当初朕还是宣王世子的时候,还能称一声表姨父。只可惜……”
平南侯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事,脸色唰地拉下来。
萧元冽又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陈年旧事,满意地放他走了。
他步履如飞地回到广明殿,“福宝,伺候朕更衣!”
福宝和风北的脸色都很为难。
“快点,朕还要去一趟薛府。”
福宝与风北互看一眼,“陛下真要去?今日恐怕不行。”
“怎么?”
昨日不行今日也不行?正门不能走,他就不能爬墙?
风北一脸纠结:“今日韩将军去了薛府,殿下说了,有韩将军在,其他人谁都不见……”
萧元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