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横生

这幅初夏消暑图送至紫宸宫时，楚慕正在与内阁大臣张辅成、陈光年等议事，今年洪灾、旱灾、蝗灾不断，秋收粮食减产，楚慕拟减少税收，予民修生养息，但北方鞑子依然在边关骚扰，虎视眈眈，军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左右计算下来，难免经费不够，两头犯难。

众大臣商议了一下午也没个定论，楚慕听得头疼，挥了挥手道，“此事再议罢。”

众大臣离开后，王德福道，“陛下，曹美人派人送了幅画来给陛下，可要一观？”

“什么画拿来给朕瞧瞧。”楚慕听到红袖的名字，刚才的烦闷堵郁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从心底里生出些欢喜来。

王德福很快将那副画取了来，展开给楚慕看。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楚慕沉吟了一会儿。这首诗，是红袖对他爱慕之心的表达，此等形式清新尔雅，耳目一新，令他十分受用。

他的目光又落在画中侧卧的美人身上，极欢快地笑了出来，“这丫头，鬼主意真是多。这画也的确画得很不错，笔触细腻，寥寥几笔便将她自己的身韵轮廓勾勒得活灵活现，叫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

王德福附和道，“曹美人的确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楚慕赞道，“她的才情在后宫之中当属魁首，也不知曹家是如何养的这个女儿，如此出众。”

魁首……这话说得王德福低眉顺眼地垂下了头去，不敢附和，上边还有皇后和两位贵妃，曹红袖区区一个美人成了魁首，将皇后和两位贵妃置于何地？

楚慕也意识到话有不妥，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忽觉她的笔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看到过，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这古怪的念头便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丢到了脑后去。

“陛下，今日可翻牌子？”王德福端了绿头牌来。

楚慕的目光落在了陈美人的绿头牌上，想起方才一同议事的陈光年大人，沉吟了一会儿，“陈美人是陈光年的女儿？入宫多久了？”

“回禀陛下，陈美人入宫半月有余了。”

“唔。”楚慕的手落在陈美人的牌子上，却停了停没有翻过来，也不知想了什么，忽然收了手道，“去紫淑宫罢。”

王德福疑惑地看了楚慕一眼，紫淑宫的两位一位有孕一位感染了风寒，都不能侍寝。

楚慕斜着眼扫了一眼王德福，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朕去探望一下姜嫔，难道今儿个朕就一定要宣宫妃侍寝才行？”

王德福忙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

姜嫔有孕，楚慕也是极高兴的。目前宫中只有皇后所生的一位皇子、一位公主，还有崔贵妃所生的一位公主之外，并无其他子嗣。对于帝王来说，子嗣算是稀少了。为着江山稳固，楚慕也希望后宫妃嫔能多些生育。如姜嫔能平安产子想必也是要封妃的。

楚慕坐着与姜嫔说了会儿话，嘱咐她安心静养之后便离开了汀兰殿。

王德福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道，“陛下，咱们这就回紫宸宫去？”

楚慕斜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王德福试探性地道，“那去含春殿？”

楚慕也不答话，人却大踏步往含春殿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含春殿殿外，楚慕只见含春殿黑漆漆的，灯都灭了，只留了两盏灯笼，绿翘迎了出来，行礼道，“奴婢绿翘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你家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