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恭谨道,“我家主子伤寒未愈,白日里便一直嚷着头疼,今日便早早歇下了。”
楚慕哼了一声,“头疼欲裂?白日还有精神作画呢?这才戌时一刻,这就歇下了?”
这是楚慕第二次吃红袖的闭门羹了。红袖居然说歇下了就歇下了?明知道朕白日收了她的画,大概率晚上是要来含春殿坐坐的。
绿翘不慌不忙地道,“主子说了,陛下爱荷花,主子先前做了一个刺绣荷花香囊给陛下,奈何她绣工拙劣,见笑于陛下。好在她画功不错,这些日子便一直想着法子为陛下作一副初夏消暑图,虽则她身体不适,今日仍强撑着画完,嘱咐奴婢托人送去了紫宸宫。谁知,这幅画画完以后,主子身体力竭,头疼欲裂,便早早躺下了。”
楚慕情商极高,此时此刻的他已然隐隐感觉曹红袖此人在他面前带着一层完美的面具,更隐隐感觉到曹红袖似乎没有那么真心实意地爱慕于他。他看着面前昏暗的灯光和紧闭的大门,心内微生不快,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他感觉并不舒适。但曹红袖的一切都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令他欲罢不能。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真心爱慕一个男子的女子,是生不出这么多计谋和心眼的。她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那唯一的一个男子。若能得见圣颜,早就高高兴兴地接驾了。
“既然如此,你告诉你家主子好好歇着罢,早些养好身子。”楚慕顿了顿道,“明日朕再……”说出这几个字后,楚慕皱了皱眉,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背着手往含春殿外走。
王德福一路小跑跟在楚慕步辇之外,瞥了一眼楚慕的脸色,心内已感觉到楚慕有些不快,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可是生了曹美人的气了?”
楚慕冷哼一声,“她舍命救姜嫔有功,又辛苦为朕作画,如今她恰巧今晚累倒了,我能生什么气?”
王德福闻言不敢再说,只低低应了一声是。
楚慕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右手亦握紧了步辇的扶手,“王德福,你可还记得当初朕是怎么遇见红袖的?”
“这……”王德福迟疑道,“曹美人当时落水被救,恰巧遇见了陛下。”
“她有本事下水救姜嫔,那日却因落水而呼救?”楚慕冷冷道,心内已是疑窦横生。
王德福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替红袖遮掩道,“陛下有所不知,曹美人救姜嫔时被湖中水草缠绕脚跟,差点命丧凤凰湖。凤凰湖中水草横生,淤泥淤积,饶是水性再好,一不留神也有性命之忧。”
楚慕瞥了王德福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很护着曹美人呐?”
楚慕这句话说得就仿佛一把利剑悬于王德福的头顶。
王德福敛声屏气地道,“奴才是陛下的奴才,奴才所作所为一切都只为着陛下,曹美人之事,奴才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偏袒之心。”
“嗯,你知道便好。”楚慕淡淡道。
***
次日是每月的十五,楚慕自然去了紫鸾宫歇息。
楚慕绕过长长的门廊往紫鸾宫正殿的大门走去,远远只听见丝竹之声悦耳,走进去一瞧,只见紫鸾宫高台之上,一蒙着白纱的白衣美人于大鼓之上迎风起舞,宛若神仙妃子,飘然登仙。
古有赵飞燕掌上起舞,身姿轻盈若燕。此美人却在鼓上起舞,随着舞步的变幻,玲珑白皙如玉的小脚跳跃在鼓上,与乐声融合得完美无瑕,更平添了许多意趣。
见到楚慕来,众人忙停了音乐,纷纷行礼道,“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楚慕慢慢踱步进去,视线落在郭皇后身上,“皇后今日好雅兴啊,哪里找的美人闻歌起舞?”
郭皇后温婉一笑,“陛下,臣妾闲来无事,又听闻陈美人擅舞,便请了她为臣妾一舞,阖宫共乐。”
楚慕的视线落在那白衣美人身上,“这是陈美人?”
郭皇后笑道,“正是。”
那白衣美人翩然行至楚慕面前,慢慢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俏丽清绝的小脸,盈盈拜倒,娇声道,“臣妾陈氏佳凝,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