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还好,曼娘直叫在座诸人眼前一亮。
她身着一身杏黄色袄裙,明黄色褙子,越发衬托得皮肤白皙,许是为着方便做菜因而将头发绾成利落的双蝶髻,不着钗环,却如九月秋桂暗香袭人。
“今日之菜肴别有风味,你们也用心了。”何知府兴致勃勃道。
三人道“不敢当”,孙横则又道:“我们二人不过辅佐,这最大的功劳还是恒娘子的。”
曼娘心里警铃大作,这孙横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又怎么会这般好心?她忙补充道:“孙老板客气,这是我们三人齐心协力所做。”
何知府笑道:“你们一个赛一个的谦逊,倒是难得。”
姬老大人又问了几句话:“煎白肠里头鲜美异常,这是为何?”
曼娘老老实实答道:“ 是加了些野生菌菇,是以滋味美妙。”
不多久,何知府便赏了一笔赏钱,命三人告退。
欧员外乐呵呵数着赏钱:“这钱可不在数目多少,最难得的是官府的荣耀,有这笔钱,我们欧家一年的生意可是不愁了!”
他没想到自己傻人有傻福,居然误打误撞进了前三,还能办这场秋社祭。
又仔细一想,自己今日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还不是托了恒家的福?因而数出一吊钱郑重交给曼娘:“恒娘子,我不过是个干活的,多亏你主持大家我们才能有这体面哩!”
曼娘在这几天相处中发现欧老板为人傻呵呵的,并不是个坏心眼的,因而也对他有些好感,当即摆摆手:“这是欧老板应得的。”
孙横也跟着客气:“多亏恒娘子。”
曼娘心里嘀咕,这人先前处处刁难,又暗中推了别人来使坏,怎的这回又性情大变?
因而她不过淡淡敷衍几句,就离孙横远远的。
等宴席散去,曼娘随着丫鬟出了官府,恒家夫妇早在街边翘首以盼。
见女儿过来,忙喜滋滋迎上去,一个问:“可是累着了?”
一个道:“赶紧回家,我叫他们烧好了水,你泡泡脚解乏。”
二老陪着女儿归家,曼娘洗浴后便出来与爹娘说些今日里筵席上的一些杂事。
秋日夜晚夜凉如水,天上星斗清晰可见。
恒老爷颇为自豪:“没想到我们恒家时隔三年又办了秋社祭,着实是件告慰祖宗的大事!”
恒夫人也极为热切:“说起来这回恒家可是在浦江的乡绅那里闻名了,明儿我就问问媒婆,寻摸看有无适龄男儿。”
曼娘哭笑不得,原来娘到现在还未放弃给她相亲。
她将一袭盖巾批到恒夫人膝上:“娘,好男儿又为何要入赘别人家?”
恒夫人一愣,旋即又嗫喏:“总有合适的人选,或是世家衰落了,或是家中要读书的庶子没个依傍的。”
“那说白了,不就是要寻个嫁妆丰厚的娘子支撑家用么?”
“这……”恒夫人被女儿问住了。
“娘——为何非要逼我成婚,我这些天将家里的生意打理得妥妥帖帖,不就证实了我足以扛起恒家吗?”曼娘拉着恒夫人袖子撒娇,“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有什么不好?”
“这遭事可由不得你任性!”恒老爷板起脸来,“先前你说担心夫婿夺权所以接手生意,我和你娘便没有拦着你,可这回你又找理由不成婚这可不成!”
恒夫人也跟着帮腔:“对!你可不能在外头玩野了心。”
她给恒老爷使个眼色,恒老爷立即会意:“我和你娘早就定好了,翻过年的二月二,正好龙抬头,便给你办一场招赘大会!”
曼娘无奈,上回爹娘也是在二月二给自己办得招赘大会,没想到重回一世竟然还是无法阻拦。
如今距离招赘大会还有三个月的光景,也只好在这三个月里努力说服二老了。
她便笑着捻起一枚石榴,将话题转移到别处:“爹娘,我给你们剥个石榴。”
恒夫人无奈接过石榴,恒老爷则见好就收,问女儿今日里赴宴的有什么人。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忽得外头恒福急着跑进来:“老爷,夫人,官府来抓人了!”
曼娘蓦得站起来,就见官府里衙差恶神凶煞冲了进来:“哪个是恒曼娘!”
恒夫人一把攥住女儿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恒老爷急中生智撕下荷包递了过去:“差爷,这大晚上的,为何这般仓促?”
那衙差拿走荷包掂量一二,手感感觉到是沉甸甸的银子,便缓和下脸色:“今日你们恒家酒楼所办的秋社祭不知用了什么菜品,惹得姬老大人的孙子回家就呕吐不止,何知府发了怒,说要将今日整治菜肴的酒楼老板捉拿归案。”
明明今儿个在宴席上没有见到什么姬老大人的孙子啊?曼娘纳闷。
恒老爷却顾不上纳闷多,他赔笑道:“既然是抓恒家酒楼的掌柜的,那便抓我吧,我家女儿不过是个毛丫头,当不得事,还是大人做主。”
衙差冷哼了一声,再看曼娘果然是个小娘子。何知府说的是抓恒家酒楼的老板,又没说具体是谁。
于是挥挥手,衙差们便将恒老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