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蓝色相互连接了起来,绪方梨枝的眼睛要比他更加透明一些,如果单论色彩的浓度会稍微轻一点,但是非常的美丽。
从水里面看宝石一定就是这种感觉。
之前五条悟也很难得的对她道过歉,那基本上可以说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道歉,那是在医院里,道歉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尊重她。
这一次绪方梨枝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对不起。”她说,“因为我没有信任你。”
“……啊。”
五条悟张了张嘴。
然后看了看沙发上面。
那上面原本有一个小包。
昨天绪方梨枝凌晨五点回来,是被一个鼻青脸肿的绅士送回来的,并且她给了他一个装满现金的包。
那个大概是绪方梨枝给他的报酬还是什么的。
毕竟她需要他帮她安排其他的一切,尤其是需要让他代替她跟别人进行交流——他的妹妹是一个只要跟别人对视三秒钟,就会流泪的究极社恐。
今天他出去买药的时候理所应当的把那东西给带走了。
严格来说,抢劫的事情偶尔可以犯一犯,帮绪方梨枝买没有医生处方就买不到的药(并且他大概率到她死都不可能搞到医生处方),也不妨稍微抢劫一下。
但是吃霸王餐,或者买霸王药,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好。
所以他临走时把那一整袋现金都丢在柜台上了。金额肯定够付,多出来的就算是那个小哥的精神损失费了。
而他现在开始思考的就是,从浴室里面出来的妹妹,看到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以及不知所踪的装满万元大钞的包裹的时候,心里面会做什么感想。
“……”
又重新沉默了一下。
五条悟第不知道多少次明白了,绪方梨枝是一个跟他在外面的那些同伴截然不同的生物。
首先是精巧程度有所超过,什么都不会这点也很要命。
重点的是她的大脑。
她的神经总是纤细到让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像是浸在水中的透明玻璃丝,每转动一点,上面的光就会无限度的开始折射。
你从中看到了一片七彩斑斓,但是不知道那上面具体是什么样的色彩。
他说,“我下次会提前告诉你的。”
这么说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伸出,弄乱了妹妹的头发。
“……”
绪方梨枝不甘心的抬起眼睛看他。
她的头发湿湿的,她好像挺害怕电吹风,昨天晚上他在房间里面打开那东西的时候,仅仅是让它发出声音而已,绪方梨枝就缩到了床铺的最角落。
她也不会用毛巾,所以说她的头发总是湿漉漉的。
正常人应该不会很喜欢湿头发被别人触碰,他妹妹更是一个随便碰一下就会直接打开别人的手,或者干脆了当的说‘我讨厌人类’‘我讨厌肢体碰触’的娇贵公主。
但是这一次,她却只是不满意的从下往上的看,却没有说些什么。
那就是说我还可以做得更加过分…?
五条悟不禁怦然心动。
他想整治这个臭小鬼已经想很久了!
“哎你这人就是容易想太多,你不上学,要是上学就知道有句话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对了你的确挺矮的,算是小小人吧。”
“多亏我宽宏大量呀——”
他一边用手疯狂的撸着她的头发,一边悄悄地把另外一只手伸到了她的下巴那里。
——五条悟真的很想试验一下,如果挠一挠这里,她会不会像真正的波斯猫一样眯起眼睛。
“……啊。”
这回又被咬了。
看来绪方梨枝的温柔果然是愧疚限定版。
她咬了他,一上来很痛,但是没有怎么流血。
后来就只是用牙齿轻轻磨了一下。
然后就把他的手指从嘴里面吐了出来,接下来又把自己藏到了床铺的最角落,抱着手臂发呆了。
“……”
五条悟站在原地耸了耸肩。
然后又弯下腰来去捡她丢在地上的时装目录。
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英文品牌,还有意大利语和法语,他盯着这个,怀疑绪方梨枝是不是真正看得懂。
看了一会,他重新把这个东西丢回去,继续坐到床上看运动节目解说。
他觉得今天的辛劳还不算坏——往常的银行抢劫犯究竟得到了什么东西,现在他也得到的差不多。
起码现在,在他旁边的这个妹妹,比起电影里面的那些罪犯的马子们加起来都还要漂亮一百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