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薇整晚没有来打扰,但她的存在不容忽视。
经理得兼顾整个大堂,需要做的事情很细很碎,当然无一例外她都处理得相当不错,她穿梭来去,脸上洋溢着得体的微笑,说起话来自信果断,惹得一桌男性顾客缠着向她索要私人微信。
卓薇必然不会轻易添加,老练地用送酒品券的方式给挡了。
柳清姿吃饱喝足后,一直托腮观察她,目光里满是赞赏。
卓薇得空,移步到她跟前,说:“你为什么这么变态的看着我?”
柳清姿眨眨眼,说:“被你迷住了。”
“那玩蛋。”卓薇浪荡的语气:“我可不会对你负责的。”
柳清姿斥她:“渣女。”
卓薇霸总似的摸摸她的后脑勺,却又触电般的抽回手,嚷嚷:“咦!好油。”
“怎么可能!”柳清姿反应过来她是说她的头发油,立马争辩,“是你的手油吧。”
“还挺臭美。”卓薇哈哈笑着,视线瞥向傅昭南。
傅昭南垂着眼睛,似听非听,眼皮褶出了点疲惫。
卓薇又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说:“你俩还挺能吃。”
“浪费食物可耻。”傅昭南起身,朝窗外指了指,意思是“你俩聊,我出去透透气”。
柳清姿扶正戴在手腕上的女士手表,留意了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快要十点了。
但此时店里依旧热火朝天,甚至还有客人乘兴而起玩起了桌球,想着一时半会卓薇肯定闲不下来。
“不早了,我回去吧。”柳清姿忖量着:“明天还有工作。”
卓薇没有阻拦,周到地问:“带点什么回去吗?给柳教授解解馋。”
“算了吧。”柳清姿自嘲道,“柳老师和袭女士的厨艺可配不上你这里这么好的食材,别白白糟蹋东西了。”
卓薇想着她们一家三口那是仰仗教工食堂活命的,乐了。
柳清姿和她对视,也乐了,两人对视傻笑片刻。
“你也看到了。”卓薇又说,“我走不开,有良心的话,主动过来坐坐,别老让我call你。”
柳清姿比个“ok”的手势。
卓薇送她到室外。
没了冷气,热浪扑面,柳清姿瞬间觉得脸上闷了一层面罩,喘不匀呼吸。
她探了探头,寻找傅昭南的身影。
灯火通明的夜晚,街道虽然有树影斑斑驳驳地投在柏油路上,却并不阻碍视线。
她轻易地看到了他——正背对着她,手机贴在耳朵上讲电话。
她没有出声催促他。
两人距离隔得不算远,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耳边,说的是生意上的事。
“常态。电话不离手的。”
卓薇见怪不怪了,解释一句后,嫌热,说:“我进去了,不陪你傻站了。”
柳清姿冲她挥挥手。
她安安静静又很有耐心的站着,几分钟后,傅昭南转过身,柳清姿远远的看到他另一侧垂落的手指间有微弱的火星跳跃,辨认好久,才后知后觉那竟是一根香烟。
她很惊讶,十分惊讶,可不知为何,下一个瞬间她就接受了“傅昭南学会抽烟了”的“恶习”。
如果常态化的行为合情理,那放在他身上也不足为奇。
一抬眼的功夫,柳清姿便将起伏的情绪抹平了。
傅昭南挂了电话后,把烟按灭,扔进垃圾桶,他没再往这边来,一招手,率先朝车辆停放的位置走去。
柳清姿抬脚跟上。
车解锁,很轻的一声闷响。造型狭长锐利的车灯闪了闪,像潘多拉魔盒里的妖精懒洋洋地睁开魅惑之眼。
柳清姿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内里装潢崭新,若有似无的皮革味道清冽干净。
很明显是驾驶不久的新车。
柳清姿微微侧过脸望向傅昭南。
他身上的衬衫乱乱的,已不似来时穿着板正。此刻他是饭饱后放松的状态,却不是柳清姿熟悉的放松,他散发的气质更偏向一位精明老练的商人了。
她恍然意识到,他置换了整身的外在行头。
“看什么?”傅昭南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柳清姿忙低头去系安全带。
傅昭南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夜里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少,速度很快提上来。
“回哪?”他询问。
“家。”柳清姿报了住址。
她是在教职工家属院长大的孩子。父亲柳平柏步入工作的那个年代大学还有福利分房政策,随着他职位的晋升,他在家属院的荷青苑——一栋无电梯小砖楼,享有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面积。
房子因为规划的早,用今天的眼光审视已衰败破旧,但是念在周边环境清幽,配套设施齐全,特别是冬天会早早供暖,生活着方便,柳平柏和袭瑛婚后一直居住于此没往外搬。